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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本好看到爆的重生文(钱财不是唯一的评价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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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23 13:45: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想对着你碎碎念,分享我的各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分享我的昨天今天明天, 但是我不能,不能让你知道我有这么牵挂你。精彩好看的小说有许多,关键在于对胃口。自己看得开心,那就是本好书。对于小编来说,小说的情节与文笔缺一不可,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推荐是: 情节跌宕起伏的穿越重生经典小说合集,含糖度爆表 简介: 林小清是一个现代都市的女总裁,在工作上雷厉风行,所有的商业人士都喜欢这个女人,但却因她十分聪明,那些人只能够是望而却步。 在一次一个敌对公司准备陷害的时候,林下清没有防备,直接从楼上掉下去了…… 醒来,已在一个古代,而且还是一个妃子…… 入坑指南: 盛世大厦 早上七点五十,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大厦里的员工已经在来来往往的奔往自己的工作岗位了,他们或穿着笔挺帅气的西装,或者穿着尽显贤淑气质的套裙,总之每个员工看起来都是特别的有精神。 一楼大厅,早就有环保员工在打扫大厅的卫生了,她们争取在总裁到来之前就把整个大厅拖得干净明亮,让人找不到一点毛病。 不过在每个人都表现出一副好员工的形象时,在前台接待处有一个女员工还在拿着化妆镜补着妆。 你还是不要化了,总裁马上就要来了。她的同事好心的提醒着她,新来的员工总是不知道总裁是禁止员工在公共场所化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不告诉这名新来的女员工的。 呵呵,马上就好了。新来的员工随口敷衍着,她心想就是因为总裁要来了她才化的呢,要知道她会千方百计托人进了这个公司就是为了吊金龟婿的呢。 其实在这名新员工来公司报道的时候不是没有通知过她关于‘化妆禁止令’的事情,只是她根本没有听进去,也就造成了她现在还在对着镜子化着嘴唇。 八点整,盛世大厦的门口徐徐驶来一辆莲花轿车,稳重的黑色让过路的人们忍不住的张望着,幻想着里面做的是谁,会不会是一个高富帅? 只见车子在门口停下,首先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左右的男子,他慢慢的走到车子的后座,打开车门,毕恭毕敬的请着车内人下车,看来他只是个司机。 从车子里首先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白皙如玉,五个指甲上全都染着火辣的红色,接着是一只脚迈了出来,脚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高跟鞋,十厘米的高跟踩在了地上,原来围观的人都猜错了,这车里的人是一个时尚女郎。 不过一会儿,那女郎的全貌出现了在众人的眼前,只见她外面穿着一件百搭款式的风衣,里面穿着一条裸色连衣裙,飞扬的秀发遮住她的皓雪白颈,而脸上那大大的墨镜则让她的脸显得小巧精致。 总裁公司到了。司机的这一句话才让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原来这女人竟然是盛世集团的总裁,之前是有传说盛世大厦的主人是个女人,但是他们总以为那是传说,原来传说是真的啊。 女人点点头,进了大门,司机则重新上车,将车子开往停车场。 总裁,早上好。一进大厦,所有在一楼的员工纷纷向眼前的女人―林小清问号。 林小清,今年二十九岁,现在离她的三十岁生日还差半年,她就是传说说盛世集团的女总裁,在整个W市里面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作为一个女人,林小讲究生活情调,爱珠宝、爱金钱、爱奢华,而作为一个总裁,林小清严谨刻板,她要求自己的员工不能浪费一丝上班时间,做其他的事情,工作要事半功倍等等,而现在眼前的一幕让她皱起了眉头。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清走进前厅吧台,问着那个正涂着口红的女人。 总裁,我,我,女人早就吓傻了,她哪里会知道原来总裁不是男人,是女人,而她一吓着手里的口红就忘了收起来了。 什么名字?林小清不耐烦了,她有这么可怕吗,被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叫乔以晴,我是新来的。身边的同事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她及时的醒悟过来,说了自己的名字,还加了后面一句话。 新来的?新来的就可以和其他员工不一样吗?林小清似笑非笑,周围知道她脾气的人都知道这是她要生气的前兆了,看来这名新员工要大难临头了。 乔以晴,名字不错,人嘛就那样,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林小清抛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准备向电梯走去。 总裁,总裁,我是许总介绍来的。乔以晴哪里肯回家呢,虽然总裁是女的,她吊不到,但是别的总经理什么的也是不错的选择,她还是有机会的,更何况这里的工资福利那么高,她是不会这么轻易走的。 许总?林小清回过头,扑哧一笑说道:你是在威胁我吗?说罢转过头去走向她的专属电梯。 而很快就有两名保安来到乔以晴的面前,请她立刻收拾东西离开盛世大厦,乔以晴就算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在保安的陪同下乖乖的离开这里。 盛世大厦一共四十八层,而林小清作为总裁,她的办公室自然在最高的一层,第四十八层了。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早就有秘书等候在那里,迎接她的到来。 林总,早上好,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 老规矩。林小清打了个响指,接着摘下了脸上一直戴着的墨镜。 墨镜摘下,她的容貌这时才完全的显露出来,和那些彪悍的女汉子不同,林小清的容貌是精致的,秀气中带着点艳色,一双丹凤眼利落又含风情,玉雪琼鼻,小巧的嘴巴让人想不到这样的女人会管理着这么大的公司。 林总,您的咖啡。秘书将咖啡端到她的办工作,这时林小清一年之中最常喝的,所以才会在秘书问她的时候她回答老规矩。 嗯,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有事情我再会叫你。林小清吩咐着,秘书点点头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林小清端着咖啡慢慢的品尝着,她的这个女秘书不仅处理事情来很有一套,这咖啡也是泡的特别好,有时候她想如果她是男的,还真想把她的秘书娶了呢。 翻开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公司事务记录,林小清一边检查着里面有没有疏漏,一边思考着最近几年公司的走向,虽然她盛世集团家大业大,人多钱多。但是在W市里,嫉妒的不少,仇视她的人更不少了,她要一直走在最前面,才能一直站在最顶层,才能不让那些人落尽下石。 盛世集团的原身就是林氏公司,老总裁也就是林小清的爸爸。林氏公司是林小清的爷爷一手打拼出来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公司也很有名望。只是这公司规模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在林小清从自己父亲的手中接过总裁之位后才有了慢慢的改变。 林小清对管理公司另有一套手法,她接手公司之后,不墨守陈规,而是对整个公司进行改革,拓展公司的业务,那时候整个公司的人都怨声载道,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通知裁员,有人甚至说林氏即将没落了。 可是在每个人都不看好的时候,林小清收购了一家小公司又一家小公司,接着是大公司……。她的事业慢慢的发展起来,给公司增加了一个又一个的新业务,让原本只有十几层楼高的林氏变成现在有四十八层的盛世大厦,而这一切只用了八年。 这八年,林氏集团原来的员工看着自己为之效力的公司一天一天的强大,而他们的努力也被总裁看到,一个个的升职,而外面的人只能感叹的说一声想不到,想不到一个女人来做总裁,还能做的这么好。 「链接」【原文阅读】 简介: 轩辕制含情脉脉的眼神,极尽温柔的声音,落小冉决定,两只手护在胸前往后面推了一大步,戒备的问道:你下一句该不会就要说,以身相许了吧,我告诉你奥,我不!。…… 入坑指南: 落小冉在自己的小床上床上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电话声惊醒了。再成功的无视后的三分钟,电话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唱着凤凰传奇的经典曲目,月亮之上。火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说实在的女高音的嗓门果真不是盖的,落小冉为了不被邻居举报,很不情愿的在床上爬了起来。 喂,不管你是谁你都打捞姐睡觉了。你知不知道。 落小冉同学因为起床气,真不是一般的拽啊。你小子活腻歪是不是啊,敢对我大吼大叫。你不想活了电话的另一头明显的比落小冉还要拽,不是的姐,我刚睡着。呵呵,您要原谅啊。落小冉的气势明显的软了下来。面对着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落小冉还是非常之怕的。才睡着,现在几乎中午十二点了,好不好啊。电话另一头的任飞儿几乎喷火的说,落小冉严重怀疑她的嗓音能够直接把屋顶给掀了,手机拿开耳朵一段距离。我不在的这几个星期,你都干了什么啊。散了,不用说了,我警告你,半个小时内你没能到香格里拉来,我把你的狗窝给烧了。说完立刻挂掉了电话,落小冉暗中咧嘴,狗腿的收拾起来东西。 香格里拉是整个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在哪里吃一顿饭,都学要提前预定的。落小冉倒不是没去过那里,好歹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一流的作家,而是,任飞儿说到做到,会把她那本来就不大的狗窝,给连锅烧了的。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落小冉就一阵汗颜和惭愧。你说,一个锅里面吃饭,一个床上面睡觉。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落小冉努力了大半辈子还是个靠码字为生的小作家,而好友任飞儿轻轻松松就成了一个外企的主管,月薪没得说啊,那和自己似得每天面对这各种编辑的魔音催文。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落小冉无奈的一阵了抱怨后,还是认命的向目的地进发了。 虽然路上堵的跟停车场似的,一片接着一片,但落小冉终于不负众望的,在晚点已经的一个小时到达了酒店。深呼吸了几下,怀着必死的心情踏进了,装潢不是一般的华贵的。五星级香格里拉。 在篮球场似的大厅里,路痴落小染彻底的迷路了。转了三圈以后,那个,拦住了一位年强漂亮的服务员问道。很好脾气的服务员微笑着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那个,请问深德公司的聚餐在哪里啊。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任飞儿天天在耳旁念叨的公司名称。只见服务员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落小冉。这也不怪服务员。落小冉留着齐刘海,扎着马尾,由于打赌输掉头发染成了黄色。还有一身可爱的运动装,怎么也没办法和正规的深德公司联系起来。但人不可貌相,而且这年头不走寻常路的人越来越多了。服务员为自己刚才失礼的行为笑了笑,带领落小冉走向了电梯。落小冉一边赞叹大酒店的服务质量就是好,一边和服务员小姐套近乎,虽然没套出什么来。 当落小冉踹开门的那一霎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落小冉欲哭无泪,真心不是故意的,谁让这门推不开呢。偌大的客厅被众多的白色长条桌子站聚着,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和价值不菲的酒,冷艳高贵的玫瑰被修剪的得体放在了透明的玻璃瓶里。许许多多身穿西装和晚礼服的男女,落小冉不忘心里想道,奥,原来这就是上流社会啊。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每个人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表情,特别好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落小冉,一眼便看不见了。 正在向人群里躲得的任飞儿出声喊道,菲儿,我来了。美丽的浅红色长发被任飞儿一丝不苟的整理成发髻,这点落小冉就自愧不如,那东西落小染学了一星期都不会,气的任飞儿只骂娘,还好他们两个都没有。玲珑有致的身材被白色套装包裹着,一条完美的小腿下踩着十公分高的高个鞋,向上看桃花眼,柳叶眉,樱桃嘴,简直就是狐狸精在世。罗小冉时常在想,自己要是有她的相貌也不是与连个男朋友也找不到。但任飞儿虽然长的绝美,最讨厌别人说他的相貌,包括现在的工作也是一点一点靠自己努力上去的。 目光刷的一声有都转移到了任飞儿身上,任飞儿一看逃不掉了,直起身瞪了落小冉一眼,清了清嗓子说,这位是我特地为大家请来的嘉宾,落小冉小姐。是一位非常著名的作家奥。任飞儿说完,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看来落小冉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好,大家欢迎,我们著名的嘉宾入场。落小冉摆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可爱的笑容,进入了会场。还没等坐稳,一把被任飞儿拽了起来说,搞什么,就算先天缺少交际能力。你也要笑着进来啊,这点常识不懂吗。落小冉顿时疑惑了,我刚才不是笑吗,很可爱的说。任飞儿一巴掌护在了自己脑门上,引来了众多人的观看,环顾了一下四周。任飞儿又正了正衣裳,严肃的说,尊敬的落小冉小姐,我有些是你可不可以和我来一下。说完装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落小冉边和旁边人打招呼,边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毕竟这里上任飞儿的地盘。他要是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丢在着,凭自己高级路痴的证明,连酒店都饶不出去。 一间又是很高级的房间,落小冉怀疑在这个酒店应该没有,向自己家那么大的房间吧。只见任飞儿进来后迅速将房间反琐了,落小冉一抱头说,真不是故意迟到的,太堵了,错了,下次不会了。任飞儿一勾落小冉的下巴说,看来许久不见,姐的影响力依旧啊,哈哈。说完女巫状的大笑,虽然中途笑的岔气了,但一点都不影响任飞儿邪恶的性格。一旦落小冉没有听任飞儿的话,任飞儿便会与个时间和落小冉单挑,听起来虽然没什么,但任飞儿练了十年的格斗术,一点都不是闹着玩的。落小冉吸取了以前很多次血的教训,诚恳的看着任飞儿。任飞儿把高跟鞋一脱坐在了真皮的沙发上,问,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么晚才睡觉,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和男朋友日夜奋战。落小冉听后连忙摇手,只可是关乎清白的事啊。没有,没有。赶稿来,编辑催得紧。是吗。 任飞儿歪头思考,还没想清楚话的可信程度,就被一阵响声打断了,什么声音。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落小冉又快哭了语调说,是我的肚子,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什么。听完后,任飞儿在沙发上蹦了起来,似的,真的蹦。落小冉,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说过不会让你挨饿,你这不是让说话,不算数吗。你等着。说完咬牙彻齿的出去了,不是的,性质不一样的。落小冉连忙这位把誓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好友,任飞儿在宽大的红色实木门后面,冒出了一个头,怎么不一样了,你现在不是一样饿啊。说完一阵巨响观上了门。「链接」【原文阅读】 简介: 一个穿越而来的女人,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一场权利的争夺,一份绝对的诱惑…… 莫绾尘是一名普通学生,却离奇的穿越到了金銮王朝。 虽然莫绾尘很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却无法避免的被卷进了权利的漩涡。 爱恨情仇,权利抱负,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入坑指南: 第1章 宴会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笙歌漫舞丝竹声声,灯光闪烁映亮了整片夜空,欢笑声更是不绝于耳,整片皇宫里洋溢着喜庆的色彩。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我朝幸苗族来使,特召此宴,各皇室中人皆须应昭而来,莫误时辰,徒自耻笑。钦此。太监来着鸡公嗓子大声的宣昭。 这是写给皇室内部中人的皇昭,所以内容显然有些随意,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切莫在苗族面前丢了我金銮王朝的脸面。 欧阳邪,作为金銮王朝唯一的外姓王爷,自然要携带着他新婚不久的爱妃陌绾尘一同来了,陌绾尘也实是一个惠志兰心的女子,能得欧阳邪倾心,也是正常,早在宴会开始前两人便恩爱的手挽手步入了大殿。 而作为太子爷的轩辕庆接到圣旨后自然不敢怠慢,便急匆匆的带着莫纤纤来到了大殿,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借苗族来使向父皇展示自己的能力,如果能顺便除掉那几个祸害更是好事。 几人来到大殿,向皇上轩辕浩木见过礼后便各自落座了。 终于等待了许久的宴席正式拉开了帷幕,苗族来使向皇上敬礼,缓缓陈述着此次的来意,皇上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毕竟两国的和平才是最重要的,这不仅保证了国家的发展,更重要的是保护了百姓的安定和幸福。 欧阳邪也是高兴,他一直是个帝骨怀柔的人,便随手端起酒杯向苗族使臣敬酒,陌绾尘对此一直冷目相对,冰冷的眸子好像不带一点感情,直到欧阳邪端起酒杯,那会心的笑容散发出来时,她的嘴角才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冰冷绝艳,如果姿色再上乘一点,必定是倾尽天下的人物。 正在这时,陌绾尘随意的一回首,却看到了莫纤纤,她正自紧紧盯着欧阳邪,嘴角勾勒着一丝邪异的笑容,陌绾尘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拦住了正要饮酒的欧阳邪,却又觉不合礼数,怕皇上怪罪欧阳邪使臣大人,王爷他今日身体不适,由妾身代王爷饮酒,祝愿我两朝永世和平。说着,一饮而尽。 轩辕庆眉头一皱父皇,这陌绾尘擅自夺酒,不合礼数啊。 这不说还没事,一说轩辕浩木也觉得丢了面子欧阳邪! 请皇上息怒!众人急忙下跪,大殿上一片死寂。 皇上……这时,莫纤纤开了口皇上,听闻王妃舞艺非凡,不如献上一舞,将功赎罪,也让使者大人欣赏一下我金銮王朝的姿艺。她自然不会这么好心让陌绾尘出风头,不过据说这陌绾尘是乡下丫头,怎有机会修习舞艺,当然要让她丢脸了。 轩辕浩木沉思片刻好,那就由陌绾尘献舞一曲,将功赎罪。 陌绾尘依旧是那千年无波无澜的眸子臣妾遵命。说着,退出了宫殿,去换舞衣。 欧阳邪与陌清廉对视了一眼后,又将视线移动到莫纤纤身上,莫纤纤坐回了轩辕庆身边,两个人窃窃私语着。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欧阳邪猜得出来。再反观对面的公孙覃,竟悠闲的吃起了坚果,身旁不知何时跪了个苗女在给他扇扇子。 公孙覃感受到了烫人的目光剜在他脸上,便顺着目光的方向找到了欧阳邪,两人对视之间,只见公孙覃的唇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像是很……无可奈何。 此刻,在场之人各怀心思。 时间在等待之中流逝,宛如化成了冰。 莫纤纤小鸟依人般的偎在了轩辕庆的怀里,她的脸上专程抹了cuiqing的胭脂,此刻她凑在轩辕庆耳边,不断的吹着风,低语道:表哥,你不会怪我为难陌晚歌吧? 这幽兰般的吐息吹在耳里,鼻端飘来莫纤纤的胭脂味道,轩辕庆不禁身体一紧,一搂莫纤纤的腰,低吼声变的有些喑哑:之前是我太心急了,其实可以和她慢慢玩的……等把欧阳邪玩死的时候,她就插翅难飞了。 莫纤纤心底猛地结了一个疙瘩,她才不会让太子哥哥得到莫绾尘呢,不过现在她必须大度的帮太子哥哥谋划所有事,再背着他狠狠的整治莫绾尘,这样才能一举两得。等莫绾尘被整成残花败柳的时候,太子哥哥便不可能再看她一眼了! 如是想着,莫纤纤笑得更甜腻了,妾身遵命,只是……方才那杯酒没喝进欧阳邪肚子里,倒是便宜他了。 哼,那个祸害,本宫不会就此放弃的。轩辕庆神情阴狠,咬牙切齿的说道。 由于殿内众人都在议论莫绾尘,因而轩辕庆和莫纤纤的低声交流,该是没有一人能听见。但是当莫纤纤不意接触到公孙覃的目光时,被吓了一跳。 那什么圣子为什么这样看她?就好像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过了一会儿,有太监高喊着:七王妃到——! 所有人便都向大门望去。 只见莫绾尘换上一袭团蝶百花云英紫裙,身披散花如意碧琼轻纱,三千青丝梳成瑶台飞云髻,插上五枚玉涡色玛瑙深海玉簪。 她双足如白玉,踩在铺满曼珠沙华的红线毯上,宛如皓雪落于千丈软红之间。她的双脚脚踝各系了一串七彩盘金宝石,随着袅袅婷婷的步伐,宝石之间轻轻的撞击,发出琳琅悦耳的声响。 白皙的脸上是淡若轻云的表情,莫绾尘姗姗走向大殿的中心点,目不斜视,置于龙椅上的帝王身上。 她的眼眸莹亮,眸底如濯濯清泉,可是睫毛扇了一扇,再睁眼之时,眼神却是万般的妩媚妖艳,又似雪覆其上,冷至心底。 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 第2章 六亲不认 她又往轩辕庆的怀里钻了钻,却发现他的双眼都直勾勾的盯着莫绾尘,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顿时一股怒气烧烫了莫纤纤的脸颊,她急忙向大臣席上的马媛使了个眼色。 马媛的心情也不比莫纤纤好多少,当初发现没弄死莫绾尘,马媛后悔了好久,现在莫绾尘成了王妃后不太好下手,只能按照和纤纤之前商量好的对策来办。 于是马媛悄悄站起身退了出去…… 莫绾尘随着欧阳邪坐回了席间,过了一会儿,只见几个宫女走了过来,为他们添菜倒酒。 由于莫绾尘方才跳舞出了一头汗,还压在人皮面具里出不来,因此欧阳邪很小心的拿着手巾在人皮面具的边角处为她吸汗。 可忽然,一个叫水儿的宫女脚下一崴,手中的一壶酒泼了莫绾尘一身。 水儿一看,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七王妃恕罪啊,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你怎么当差的?还不快点把酒擦干净?!欧阳邪瞪了她一眼。 水儿怕得浑身都在抖,双手好不容易摸出一张帕子,刚要上手,却被欧阳邪夺过了帕子,还是本王亲自来吧。这宫女毛手毛脚的,别又给绾绾添堵。 然而也不知道是欧阳邪夺帕子的时候力气用大了还是怎么回事,水儿居然被拽得身子前倾,她害怕的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向莫绾尘栽了去。 莫绾尘身上还沾着酒水,本来无暇顾及水儿的,因此当水儿栽过来的时候,莫绾尘不免一惊。身旁的欧阳邪连忙将她带入怀中,躲开了水儿的身子,可是莫绾尘感觉到水儿的手在她的侧脸处抓了一下。 接着就听到马媛的喊叫,也不知这马媛是何时又潜回来的。 七王妃的脸怎么啦?好像贴了什么东西! 马媛的声音喊得十分的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莫绾尘的身上。 莫绾尘抬手触到了脸颊,不妙!人皮面具被掀起了一块! 欧阳邪连忙将莫绾尘低低的搂在怀里,可纵然他反应也快,却为时已晚了,因为皇后也惊道:陛下快看!七王妃的脸上贴了什么东西,她把真容掩饰起来了!轩辕浩木吃惊的看过来,这一刻欧阳邪真有种血洗全场的冲动,要是绾绾露出了真颜,就再也逃不了欺君二字了! 不禁的,语气低沉的如深海中的礁石,怎么都盯着绾绾看?你们是觉得很好看吗?他的目光如冰雕一般,将所有人轮番钻了一遍。好些人原本抱着好奇的心态看过来的,又被瘆得赶紧低头侧目。 水儿见状,连连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七王妃遮盖了真容啊! 莫绾尘余光睨了她一眼。装,装什么装,是马媛指使她的吧! 接着就听道:粗手笨脚的东西,还不赶紧退下? 水儿如逢大赦,连滚带爬的退下去了,其余几个宫女也作鸟兽散。 轩辕浩木正色道:陌晚歌,将你脸上的东西拿下来,朕要见你的真容。 欧阳邪将莫绾尘护得紧紧的,冷声回道:给不给人看真颜那是绾绾的自由,谁都无权干涉。 轩辕浩木眉头一竖,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混账!连朕都敢欺瞒,你们是心里有鬼吗?陌晚歌,还不快把脸上的东西取下来! 欧阳邪的心一横,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绾绾的真面目曝光。绾绾是他的女人,他要护她到底。那些射向她的暗箭,他来替她挡了。 思及此,欧阳邪盯着轩辕浩木,眼神微眯,语调极寒:是我让绾绾把脸贴起来的,我是她的夫君,她的真容只有我能看,除非你杀了我。 没想到欧阳邪说出这样的话来,轩辕浩木低吼道:你是在威胁朕吗?别以为朕不敢诛你! 既然你敢,那便下令吧! 轩辕浩木一张脸涨得通红,五指将龙椅扶手抠出了五个凹洞,若是陌晚歌再不听命,朕就要治她欺君罔上之罪了! 要动绾绾,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你!轩辕浩木气结。 要他杀欧阳邪,他还办不到,到底那是他的儿子,是他和欧阳蔽月的儿子。没想到欧阳邪以命威胁,真是可恶透顶,苗疆的圣子和祭司可都看着呢! 大祭司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他靠近到公孙覃的耳畔,低语道:圣子,我们再在这里坐着似乎不合适,回去休息吧。 公孙覃白了他一眼,一手抡拳,敲击在另一手的手掌上,以兴味盎然的口气回道:休息什么?这么好看的戏,不看完不走。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和小青看完再撤。 似乎已经预料到会被拒绝了,可是当亲耳听到公孙覃的回答时,大祭司还是遏制不住变了脸色。偏偏小青还发出一声很狗腿的喵,满意的在公孙覃的肩膀上蹭了蹭……大祭司几欲歪脖子吐血。 这时候马媛、皇后都已经站起身了,连莫纤纤、轩辕庆和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即将站起,局面变得越来越糟糕。 欧阳邪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一股阴鸷的气势猛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伴随着恶浪般的内力,竟把近旁的几个大臣和侍女掀出去好几尺。 不等这些人摔倒,又一股内力聚集在丹田,正要向周围袭去时,忽然怀里的人儿猛地挣脱出来! 绾绾!欧阳邪因着始料不及,惊唤出声。 但见莫绾尘已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殿中,站得笔直,坚定的眼眸如青山松柏,她高声道:父皇息怒,臣媳可以揭开这张人皮面具! 绾绾,你回来!欧阳邪起身要来。 被莫绾尘制止了,你不用再维护我了,你知道,我是骗你的。 这句话一出口,欧阳邪就明白了莫绾尘的意图,她这是要将责任全揽到她一人的身上啊! 果然听莫绾尘道:邪,虽然你说出我的人皮面具是你戴上的,你想袒护我,但我不会因此感激你。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在你面前露过真颜,我一直在欺骗你而已! 绾绾!欧阳邪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头有猫爪子在一下下的挠着。 绾绾,她这是在保护他啊,可是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到风口浪尖上呢?应该是他来保护她才对啊! 陌清廉也再度失色,起身唤道:绾儿! 莫绾尘迅速睇去目光,冷声说道:对不起,陌丞相,其实我的名字不叫晚歌,我只是为了攀上你养女的权位,才欺骗了你。 说罢,不等陌清廉反应,对轩辕浩木说道:臣媳是有苦衷的,否则何需隐瞒自己的真容呢?只是……臣媳害怕,父皇在见了臣媳的容貌后,会受到惊吓。 轩辕浩木眸中旋起了疑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真实相貌很……不入眼? 并非如此,父皇看了便知道了,臣媳只希望父皇能答应臣媳一事。她就是要卖这个关子,让轩辕浩木因为好奇而答应她的请求。 轩辕浩木果然耐不住了,你快说。 是。臣媳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待会儿不管父皇看到了什么,都请饶恕臣媳之罪。 虽然轩辕浩木真的不想饶恕她,但是被莫绾尘吊住胃口实在不好受,只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朕会从轻发落的。 目的达到了,莫绾尘冷冷一笑道:多谢父皇。臣媳相信,天子一言,驷马难追。话音落下时,抬手扯掉了人皮面具。 当这张真颜暴露在所有视线中时,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呼吸一紧,暗叹好一个惊若翩鸿。 只见这女子妩媚的双眸似枫丹白露,一双弯眉细长似雁,琼口瑶鼻,就似那曼珠沙华一般艳尘绝世,却隐隐透着一股置人于死地的诱惑。 然而下一刻,宾客们就觉得不对劲,这么美丽的女子干嘛要搞个平凡的脸孔呢? 直到马媛和莫纤纤的惨叫声响起时,所有人都傻了。 莫绾尘?! 四妹妹?! 这两个人装得要多惊讶有多惊讶,声音喊得也要多响亮有多响亮。 值此一刻,莫绾尘才发现,自己的大名是多么的如雷贯耳。因为所有宾客都宛如是听到了妖魔的名讳般,吓得脸色大变,女眷们甚至还有三五成群缩成一团的。 她、她是莫将军的庶女莫绾尘?她不是死了吗! 那她怎么变成了陌晚歌的,她居然欺骗丞相大人! 难怪七皇子执意要娶她……邪王,妖妃……天哪,好恐怖……她、她是莫将军的庶女莫绾尘?她不是死了吗! 那她怎么变成了陌晚歌的,她居然欺骗丞相大人! 难怪七皇子执意要娶她……邪王,妖妃……天哪,好恐怖…… 接着似乎有桌案倒塌的声响传来,震得所有人身形巨颤,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阴恻恻的低吼道:竟然是你?! 当莫绾尘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忽然间竟觉得想吐,她移过目光,当看到那人充满惊恐愤怒的脸孔时,无比气愤的回道:莫大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听得莫绾尘居然这样和自己的生父说话,许多宾客对她的嫌恶和惧怕又多了一层。这女人,简直是个六亲不认的怪物! 轩辕浩木质问道:莫琨,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女儿不是遇到流窜匪寇,被害身亡了吗?怎么她会出现在这里!那发丧之时,棺材里的又是谁?! 第3章 透心凉意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莫琨的脑袋上,他挺身直立,竟是像个久征沙场的武将一般,给自己灌了一身的气质,井井有条的答道:回禀陛下,当初被装殓入棺的确实是微臣这个女儿和她母亲,臣的妻妾儿女当时都在场。至于她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微臣觉得那是因为,她会妖法! 尽管莫绾尘已经设想了多种莫琨的答案,可却没想到莫琨居然会这样说。说她会妖法?可笑,简直可笑透顶! 莫绾尘气愤道:莫琨,我今天才知道你不仅运气好,而且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听言,轩辕浩木震怒:放肆!莫绾尘,你就是这样和亲生父亲说话的?! 回答而来的却是欧阳邪的声音:莫琨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要是绾绾,还能和他说话就不错了! 莫绾尘回头见欧阳邪大步踏来,不由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根本不是陌晚歌,你别缠着我! 你是不是陌晚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在乎你是不是我的绾绾。 听着欧阳邪的话,莫绾尘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脏如丝帛般开裂的声音。她都已经将这个男人推到责任以外的,可他为什么还是要不解风情的掺合进来?她不想连累他啊…… 轩辕浩木睨着欧阳邪,心里的火气烧得愈加旺盛。他这个儿子的眼里从不把他当回事,可却满脑子都是莫绾尘。 这个逆子!这个妖女! 一怒之下,轩辕浩木吼道:莫绾尘欺君罔上,罪无可恕!来人呐,将这个妖女打入天牢之中,择日问斩! 莫纤纤和马媛的唇角立刻勾了起来。 可是轩辕庆忽然开口求道:父皇,陌晚歌……莫绾尘只是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罪不至死。 什么?莫纤纤怒瞪着轩辕庆的侧脸。太子哥哥当真是魔障了吗?不得到那个贱人就不行吗? 陌清廉也跪地求道:陛下,微臣膝下无子无女,好不容易认了一个女儿,对微臣也很孝顺,就请陛下可怜可怜微臣,宽恕晚歌吧! 你、你们?!轩辕浩木指着轩辕庆和陌清廉,竟气得接不上话了。 整个大殿顿时变得吵闹万分,好多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语,搀和进这件事来。 皇后道:这个莫绾尘做得太过了,若是不杀她,不足以正天威。必须杀了她,不然庆儿被这狐媚子一直迷下去,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方小姐说: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啊,陛下乃九五之尊,莫绾尘也太嚣张了。何况她用妖术从棺材里跑出来后,又戴着人皮面具四处行骗,肯定不是在做什么好事! 马媛也连连撺掇着要杀死莫绾尘。 这些人的话都如刀一般割在莫绾尘的脸上,可是对她而言,却是再习惯不过了。陷入众矢之的又能怎样呢?总比失去母亲的那日来的舒服点吧,哀莫大于心死啊…… 余光里,看到欧阳邪已立在她的身旁,望了望她后,便义无反顾的执起她的手来。 莫绾尘连忙想要将手抽出,可是却被握得紧紧的,令她的手指微微作痛。 邪,你不要这样……她的低语,近似哀求。 欧阳邪没有回答,只定定的直视周围这群聒噪的人,用手掌的温度去安慰莫绾尘的心。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如何处置莫绾尘的时候,忽然有笑声打破了局面。这声音如清酒般甘冽,虽然只是轻笑了几声,可是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家皆是心弦一震,看了过去。 没想到发笑之人竟是苗族的圣子,此刻他居然懒散的半躺在小青身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拾起坚果仁往嘴里放,身旁跪着个苗女在给他捶腿。相邻席位的大祭司频频给他使眼色让他注意一点,偏偏他视若不见。 不可否认,这公孙覃虽然太招摇了些,可是他的这副样子,就似一只偷懒的波斯猫般迷人,尤其那双朗目之中,此刻因着醉意而泛出点点男性的诱惑,看得好些女眷双眼冒桃花。 轩辕浩木一见公孙覃如在自家的模样,抽了抽嘴角,问道:圣子大人为何发笑? 公孙覃回道:我笑这些人吵来吵去,都忘了陛下早已对七王妃做了处罚决定。 何时之事?轩辕浩木疑惑。 公孙覃道:就是七王妃掀开人皮面具之前,陛下亲口答应她,不论看到什么,都要对她从轻发落。君无戏言嘛,大家还争什么争呢? 一番话说下来,竟是让全场霍然都鸦雀无声,就连方才说得最起劲的几个也都闭了嘴。是啊,君无戏言,再加上苗族的圣子也都这样说了,谁还敢再撺掇轩辕浩木?纵然是莫纤纤和马媛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下来。 莫绾尘没有想到公孙覃会帮着她说话,虽然不知道他的立场,不过莫绾尘还是对他回以感激的微笑。 因着公孙覃的话,轩辕浩木自知尴尬,只得厉声道:君无戏言,朕就免了莫绾尘的死罪,然而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莫绾尘,你现在就给朕交代清楚了!莫绾尘的话很瘆人,不少宾客都打起了冷颤来,甚至还觉得莫绾尘这番鬼神论调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大家纷纷说道:果然是个妖女,为祸阳间就算了,连阴间都忌惮她。 轩辕浩木问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臣媳句句属实。 轩辕浩木觉得脖颈发冷,怒哼了一声,道:不要再在朕面前自称‘臣媳’了。 听了这话,反应最大的却是欧阳邪。 你什么意思?!他牢牢揽着莫绾尘的身子,怒视轩辕浩木。 轩辕浩木回道:我金鸾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女子当王妃!莫绾尘,朕废除你的王妃之位,降为庶人!又对欧阳邪道:你要是想留她在身边随便你,但她只能是个侍婢,过些日子,朕会让你另择王妃。 这一刻欧阳邪的眸底怒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吼道:除了绾绾我谁都不要,你若敢塞其他人过来,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这毅然决然的声音就在莫绾尘的耳边,带着一股阴鸷的杀气,却让她的整颗心都颤抖起来了。 欧阳邪,他这又是何苦!她从未想过与他生死相许,可他却为了她,刀山火海都要涉足…… 眼眶忽然一热,喉咙里又黏又痒,一种想哭的感觉袭上莫绾尘的心间,那样的强烈,那样的势不可挡。 可她不想哭出来,也不能在敌人的环伺中流出像是懦弱的眼泪,因此她只能逃! 莫绾尘猛地推开欧阳邪,强笑道:民女谢过陛下,这身舞衣昂贵,民女不配穿,先下去更衣了。说罢便埋头匆匆而去。 绾绾! 身后传来的呼喊,再一次催得莫绾尘双眼滚热。她加快了步伐,慌忙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之中…… 一股沁心的凉意,让欧阳邪几乎窒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埋着一阵滔天的怒气。 如果不是为了他一直以来在进行的那个计划,或许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血洗整个皇宫。 他恨这个地方,更恨这里的人。 那一张张虚以委蛇的笑脸,那一个个拜高踩低的人,都是那般的畸形,那般的令他作呕。 再在这大殿里多待上一刻,他都会恶心的吐出来。 袖袍一扬,欧阳邪转身出殿去了,衣摆上的曼珠沙华带起满地的花瓣,冷漠的飞舞着。 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那广袖猎猎作响,欧阳邪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外面的漆黑,只有一瞬视线一移,投在姜环的脸上。 姜环意会,不一会儿后捂着心口,以不胜酒力为由,下去休息了…… 夜色浓郁,月色凄寒,压在这广袤的宫阙之上,那飞檐翘角正如人心一般交错纵横,盘绕得厚厚实实。 莫绾尘狂奔在宫苑之中,见路就跑,脚踝上系着的宝石发出让人心寒的叮铃声。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如疯了一般,直到全身无力的撞击在一块大石上时,她才停下来抱住石头。 刹那,泪水便如开闸泄洪一般,滚滚落下! 从来从来,莫绾尘都没有这样放肆的哭过,哪怕是失去母亲,被割断手脚筋脉的那天,也只是麻木似的滴落悲愤的泪水。 可如今—— 泪如雨下,泪流成河! 好想哭,就是好想哭,哭得怎样也停不住。那么多的人都想杀了她,那么多的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整个世界都是绝望的颜色,为什么这些都要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只是想平平安安的和娘亲生活到老,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会化作遥不可及的泡影? 她就真的不容于世吗?就连老天爷都想毁坏她的一切美梦? 可是,即便遭受了那么多的非议和毒害,即便世人都将她当作异类,却还有人愿意接纳她。 陌丞相……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关照她的爹!他爱得是她娘,却为了娘亲而将她当作至宝。 还有霓虹坊、醉金楼和暗楼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乞儿,他们和她同舟共济,建起了属于他们的家园。这些情谊都是在同甘共苦中一点点积蓄起来的,他们是朋友,是能掏心窝的朋友。 莫绾尘敲打着石头,小手已经通红,泪眼滂沱之中,仿佛有一张面容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个人,欧阳邪,她的夫君…… 他的眼角总是飞扬起狷狂的邪意,他的唇角总是挂着魔魅的笑纹。他迄今为止的境遇比她还要痛苦,可是在面对她时,他却还谈笑风生,对她无微不至。 第4章 羞辱 他真的为她做了很多,可是她呢?她为他做了什么?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累他…… 可即使这样,他却坚定不移的说——除了绾绾我谁都不要。 欧阳邪,你真是傻,太傻太傻了! 傻得让她心都软了,心都碎了,碎成千万朵泪花,流淌到地老天荒! 莫绾尘哭着,喊着,明月依旧,乌鹊惊飞。 可是突然,一双手扣住她的双肩,男人的气息逼到了她的面前,他将她整个人顶在石壁上,烫人的目光似要将她的内心看个透彻。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莫绾尘不禁停止了哭声,挤了挤眼睛让自己看得清楚些,抽泣的望着眼前这张面孔…… 月色下,这张脸如美玉一般,眉飞入鬓,风流倜傥,可却是她不想见到的人。 甚至是个让她觉得恶心的人。 轩辕庆…… 抽泣的嘶吼出这个名字,莫绾尘的目光变得和寒刃一般锋利冰冷,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本宫为什么要放开你?轩辕庆的声音听起来好阴,别忘了你已经被贬为庶人,本宫看上你一个民女,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什么? 明白自己被这个人看中是件天大的美事吗? 明白自己应该爬上他的床,等着以后做皇妃吗? 恶心!和这个人说话只有恶心! 太子殿下,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道理,我只想告诉你,要是不放开我,我现在就毒死你! 轩辕庆因着莫绾尘的话而怔了一下,随后极度不甘的说道:本宫是真心爱你,即便让你当侧妃,也不会亏待你的。 爱?你说你爱我? 这个伪君子竟然说他爱她,他知道什么叫爱吗,居然就这样信誓旦旦……可笑,真是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他对她哪里是爱呢?根本就是对求而不得之物所具有的占有欲而已。 莫绾尘冷声回道:太子殿下许是喝多了吧,还是赶紧醒下酒比较好,可别让太子妃太过担心了。轩辕庆的眼眸眯至狭长,看不出喜乐。他良久都不说话,直到莫绾尘的肩膀都已经被扣得疼痛时,方听轩辕庆说道:纤纤善解人意,知道本宫对你有意,她不会反对你嫁给本宫的,绾绾。 这绾绾二字从轩辕庆的口中吐出时,莫绾尘胃里一阵作呕,她怒吼道:不许这么喊我,这个称呼不是你用的! 不是本宫用的?那是谁,欧阳邪吗?轩辕庆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你喜欢他是吗?所以只有他能这样喊你,别人都不能……狠狠抠住莫绾尘的肩胛骨,吼道:是不是,说! 肩膀被抠得疼痛蔓延到全身,莫绾尘咬牙切齿道:这与我喜不喜欢他无关,只因他真心待我,为了我能豁尽一切,而你却做不到,你只不过是想要得到我而已。一旦玩腻了,你便会将我一脚踢开! 本宫绝不会,本宫对天发誓,将来会封你作贵妃! 瞅着轩辕庆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莫绾尘恨不能将唾沫吐到他的脸上。 轩辕庆,誓不能乱发,小心遭天谴。 本宫是未来的天子,还怕什么天谴。 轩辕庆说着,凑近了莫绾尘,带着酒气的热烈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简直如同一群鼻涕虫从脸上爬过一般。 绾绾,只有跟着本宫才能飞黄腾达。若是跟着欧阳邪,你永远不会有前途,永远只是个低贱的侍婢,连妾都不如。 是吗? 可那又怎样呢? 我既然已经嫁给欧阳邪,那就是他的人了。太子殿下,还请您爱惜自己,不要碰我这个有夫之妇。 轩辕庆听言,语调愈发的不怀好意,你怎么会是有夫之妇呢?你们根本未曾同房过,本宫了如指掌。 他怎么知道的?似乎莫纤纤也是一样,知道得过多了。可是王府之中并无旁人……这么说难道是无极宫有人投靠了轩辕庆? 莫绾尘不禁攥紧了袖口,冷声道:就算我们没有同房又怎样,我是不会跟你的,死也不会!你放开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能不客气到哪去?本宫不信。轩辕庆已经有些愤怒了,你中了剧毒九幽之后,一个月内无法使用内力,现在的你,有能力抵抗本宫吗?还是乖乖跟着本宫吧,绾绾…… 随着最后一个绾字,莫绾尘被吻住了双唇。 那恶魔般的感觉让她几欲将晚饭全都吐出来,轩辕庆恶狠狠的啃着她的唇瓣,长舌在她的唇上不断的描着顶着,企图撬开她的贝齿。 这个人竟然吻她,竟敢这样对她。 她只能疯狂的去踩轩辕庆的脚,可是她使劲的踩换得的结果,却是樱唇被吻得更重,唇角撕裂的痛感让莫绾尘几乎崩溃。 奇耻大辱! 莫绾尘咬紧牙关,就是不让轩辕庆得逞。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锤打轩辕庆,试图将他推开,可是轩辕庆腾出一只手将莫绾尘的双手紧紧扣在石壁之上。 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恶魔? 情急之下,莫绾尘猛地张口,狠狠咬在了轩辕庆的唇上。 轩辕庆吃痛,闷哼了一声,离开了莫绾尘的唇。她抢着这时间赶紧推开他,撒疯般的跑了出去。 跑得极快,连头都不敢回,慌不择路的逃! 赤.裸的双足奔过石板,奔过木桥,奔过满是灌木枝桠的树林,莫绾尘已经完全不管自己是在往哪里跑了,因为后面有个恶魔在追着她,她不能再被抓住,她不要再被他碰了!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渐渐远了,轩辕庆不再追着莫绾尘,却是停了下来,万分不甘的望向漆黑的宫苑深处。 他想要的女人,总有一天他要抢到手。 他要杀了欧阳邪,然后亲眼看着莫绾尘跪到他的脚下,乞求他的宠幸。 脑中似乎浮现出莫绾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娇态,轩辕庆的嘴角不由的缓缓勾了起来…… 月光浓重,夏风吹得狂妄,似鬼魅一般。 莫绾尘冲进一片树林,脚上似乎踩到了尖利的石子,钻心的痛从脚底直达心底。可她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越往树林深处逃,树木愈加茂密,几乎快要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可忽然,迎面出现一抹男人的气息,在以极快的速度袭来! 莫绾尘的思绪当场混乱的不知所措,是不是轩辕庆堵过来了?不行,她不能被他捉住!这里这样偏僻,要是落在他手里,说不定他会将她…… 可是该往哪里跑?折回去吗?万一这个靠近的男人不是轩辕庆而轩辕庆就在她身后追着怎么办?岂不是自投罗网? 莫绾尘的大脑几乎就要爆炸了,感受到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几乎要尖叫出来时,蓦地,被一双臂膀搂入怀中,狠狠的撞在了来人的胸膛上。 正要出口的尖叫声,在一缕曼珠沙华的香味飘过时,戛然而止。 这样熟悉的味道,这样熟悉的感觉…… 她安全了,她终于安全了。 许是劫后余生,莫绾尘的情绪泛滥开来,眼泪汹涌而落,所有的防范都像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崩裂倒塌了。 她紧紧的抱住这个人,伏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个坏蛋,为什么才来啊,我都要怕得坚持不住了! 这声音凄厉的如弓箭,顿时射穿了欧阳邪的心,怀中的小女人怎么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欧阳邪好恨自己来晚了,一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他就自责得一塌糊涂。 他将莫绾尘打横抱起,轻轻一跃便到了一棵老树之上。 他靠着树干,让莫绾尘半躺在自己怀中,紧紧搂着她,感受那滚烫的泪水浸入他的衣衫,沿着他胸口的皮肤流下,一路流过,竟如刀割一般痛彻心扉。 不由的,欧阳邪将头埋入莫绾尘的颈窝,唤道:绾绾…… 颈窝处飘来的热气让莫绾尘从大哭之中回过神来,见她像是有话想说,欧阳邪般抬起头来,看入莫绾尘的脸。 一脸的泪痕,已经冲花了她的妆容,那一双眸眼中的凄凄切切,简直让欧阳邪发狂。 他愤怒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绾尘啜泣着,避开欧阳邪的目光。她突然害怕被他直视,就好像她做了红杏出墙的事一样,伤心又愧疚。欧阳邪道:你一跑出去,我便出门寻你。接着碰上一名宫女,我向她询问了你的方向,她遂给我指路,却指得是个相反的方向……他愤怒的吼道:是谁!到底是谁不让我找到你,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莫绾尘哗得一下又哭出来了,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竟是将这十七年的泪水都涌了出来。她泣不成声道:是轩辕庆……他好恶心,他逼迫我,强吻我…… 莫绾尘的话强烈的刺痛了欧阳邪的心,滔天的怒火顶穿了他的头颅,他不能忍受他的绾绾遭人羞辱,不能忍受! 此刻,莫绾尘红肿的唇,在欧阳邪看来极度的刺眼。这样的痕迹怎可以是轩辕庆那种人来留下呢?必须是他才能留下的! 思及此,欧阳邪如抓狂了一般,猛的低头吻住莫绾尘的唇,这一下的力道很大,令莫绾尘险些翻仰过去。她被禁锢在他的胸膛和双臂之间,方才那可怕的记忆令她再度恐慌起来,挣扎着想要推开欧阳邪。 可是她听到了一道温柔无比的声音。 绾绾,不要怕,有我在…… 粘稠的唇瓣中,欧阳邪的低吟让莫绾尘没来由的安心起来。 第5章 温存 铺天盖地的吻就这样落在莫绾尘的唇上,用着最温柔的力度,抚平她的恐惧。她就如娇嫩的小花,正接受着春雨的洗礼。欧阳邪一手勒着莫绾尘的腰,另一手扣在她脑后,霸道而不失温柔的侵略她的唇。 唇角被吻得滚烫,烫得她没法呼吸,热度一丝丝渗入她的全身,僵直的娇躯终于渐渐的放松下来,在欧阳邪的调弄下,莫绾尘的身子愈加的酥麻而瘫软。 贝齿被撬开,欧阳邪的舌驰骋在莫绾尘的檀口中,尝尽了她的芬芳,引诱着她的丁香小舌,邀请她的共舞。莫绾尘的体内,独属于女性的纤细被唤醒,她的舌像是着魔一样与欧阳邪的舌卷在一起,这样热情的反应让莫绾尘自己都有些怔然。 辗转缠绵之间,莫绾尘几乎要窒息,口中不由的逸出求饶的呼唤,可那娇软的呻吟声都不像是自己的。 不单是呻吟声,她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像是自己了,渐渐的,莫绾尘有些迷醉的半阖双眸,沉浸在这宠溺和温柔之中。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明明都是吻,可为什么当轩辕庆吻她的时候,她觉得是在被一个恶魔侵犯,可是欧阳邪给她的吻,她却毫不排斥,甚至迷醉其中…… 到底……为什么呢? 当莫绾尘已经喘不过气的时候,欧阳邪才轻轻放开她,意犹未尽的舔过她的唇瓣,微微退开身,望着莫绾尘的唇。 恰如樱桃一般红肿,可爱欲滴。 这次,终于是他留下的痕迹。 这时余光里瞥见莫绾尘的双足,在月色下白的似玉兰花,欧阳邪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怀里的莫绾尘换了个姿势,俯下身查看她的脚。 当看到她一只脚底被石头扎出一个伤口时,欧阳邪心口一痛,皱了皱眉,将自己的中衣撕下一块,将莫绾尘的玉足轻轻的包扎上。末了,还疼惜的抚过她脚上细腻的皮肤,询问道:怎么刚才不和我说呢?你不疼吗? 莫绾尘的脸因着方才的激吻而红艳似火,现在又被欧阳邪这样呵护着,顿时更羞赧了,她娇嗔道:一开始我吓得不知道疼,见了你又哭得顾不上疼,接着就…… 接着就被我吻得如痴如醉,忘了疼是吧? 被欧阳邪这样直白的就揭露了,莫绾尘只觉得无地自容,锤敲起欧阳邪的胸膛,无赖,还不都怪你! 好好,都怪我,我是无赖,可是绾绾还不是喜欢我这个无赖? 谁、谁说喜欢你啦,我才不承认!莫绾尘腹诽着欧阳邪又开始无赖了,可是她的心却砰砰跳得好快,像是有只小鹿在胸口乱撞。 她怎么会反应这样不自然呢? 就算跟他吻也吻过了,可他们到底是夫妻嘛……她的心到底在狂跳个什么啊!就连呼吸都越来越不顺畅了。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莫绾尘赶紧深吸一口气,说起了正事来:方才那个将酒泼在我身上的宫女,恐怕是受马媛指使的。而你碰上的指路宫女,应该是轩辕庆安排的。他们一个想置我于死地,一个想将我据为己有…… 轩辕庆想都不要想!欧阳邪咬牙切齿的说道:谁敢把绾绾抢走,先杀了我再说。 你……好端端的,别说这种话,总之我不是没事吗? 可是我找不到你时,真的要急疯了。 面对欧阳邪的深情款款,莫绾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再拒绝了,而是坦然的和他对话下去。 邪,我……其实你这样对我,我实在不安,何况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庶人,总有一天会看着你娶王妃的……说到这里,心口竟像是裂帛一样的痛。 似乎看出莫绾尘眼底的伤心,欧阳邪心疼之余,却也暗自喜悦。 他的绾绾,已经渐渐将他放在心上了吗? 至于她所说的话……绾绾,我不会娶王妃的,我只要你一个。 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此刻对莫绾尘来说却听着很酸楚,可是欧阳邪,你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侍婢…… 谁说你是侍婢了?轩辕浩木说你是你就是了吗?欧阳邪贴近莫绾尘的脸,两个人几乎鼻翼互相挨着,彼此的呼吸浑浊为一体。 绾绾,我告诉你,不管别人说你是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只有一个身份!你是我唯一的妻,终此一生,都是! 如此坚定而热烈的承诺,让莫绾尘再度抽泣起来,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哭了,难道是喜极而泣吗? 她不知道…… 可是,此生能遇到一个对她这样好,将她视作唯一的男人,她该满足了不是吗? 老天没有剥夺她的一切啊,它赐了她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这一刻,莫绾尘做出了一个决定。 邪,我也有话和你说。我……我愿意接受你了,我愿意一辈子和你一起走下去。 听言,欧阳邪霍然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莫绾尘暗叫不好,这无赖该不是又要抱着她转上两圈吧?这里可是树上啊,不小心就会栽下去! 好在欧阳邪没有去冒这个险,他还不能置信的问道:绾绾,你说真的吗? 嗯。 真是真的? 是的? 确定我没听错? 没。 你也确定你没说错? …… 绾绾,怎么不说话了? ……欧阳邪,你要是再废话,我就反悔!反悔可不行,欧阳邪将莫绾尘抱在怀里,亲昵的说道:不许你反悔,还有,我想看你跳一支《踏金莲》。 那可不行。莫绾尘回道:我说过了,这支舞只跳给所爱之人。 你不爱我吗? 不爱。 那好吧……欧阳邪看似也不是很失望,唇角噙着邪肆的笑意,薄唇轻轻抬了抬,绾绾,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有朝一日,为我跳《踏金莲》。 莫绾尘白了他一眼,回道:都说了不爱你,要我如何答应你? 不答应也得答应,时限是一辈子,我就不信,我等不到你的爱。 听欧阳邪说得这样踌躇满志,他的目光又充满了柔情,莫绾尘实在不忍心坏了他的心情,只好说:我答应你就是了。 爱谁不爱谁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大不了要是她真爱上这个无赖,给他跳舞也乐在其中;若是没有爱上,那便作为亲人一辈子相扶下去,不也挺好? 见莫绾尘答应了,欧阳邪再度吻了吻她的额头,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远处的大殿,灯火通明,但其实宫宴已经散了,殿中只是剩下些宫女和太监在收拾打扫而已。 轩辕浩木已经拥着公孙蔽月翻红浪去了,宾客们也都作鸟兽散。 而此刻,那早先一步退出大殿的姜环,竟出现在了太液池边的小径处,幽幽望着不远处的一幕。 只见两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凑到了这里,东张西望,见没有人,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水儿,马媛夫人要给你多少钱? 问话的宫女叫秋儿,正是她给欧阳邪指了一条错路。而回话的宫女,自然是将酒泼在莫绾尘身上的那个水儿。 水儿道:五十两银子呢,真的太多了,我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明天就能拿到手了。 秋儿回道:是啊,太子殿下也承诺明天给我五十两银子,等到了明天,我们俩就是宫女中的贵人了。 不过秋儿,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你说七皇子无权无势的,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设计他呢? 嘘,小声点,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一些话,说是关于七皇子是邪魔现世的预言,其实另有隐情,不排除是人为制造的可能…… 可是既然已经达到效果了,太子殿下为什么还不放过七皇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恐怕知道此事的只有咱们金鸾那个神出鬼没的国师吧。 国师大人不是在闭关修炼吗? 这谁知道呢,说是闭关,可一闭就是十几年,我才不信谁能有这么好的定力,所以说这其中有猫腻也说不定呢! 当两个宫女议论到这里的时候,余光里忽然瞧见一道红色的影子。 她两个做贼心虚,其中水儿胆小,竟尖叫出来:鬼啊! 秋儿连忙扶住她,两个人害怕的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姜、姜小姐……奴婢见过姜小姐。手忙脚乱的施了礼,心里想着姜小姐怎么会游荡到这里来,方才两人的对话姜小姐有听到吗? 那个……姜小姐是迷路了?秋儿强笑着发问,一边瞥着姜环的表情。 奇怪,姜小姐的脸怎么像是陶瓷一样一动不动的,这人还是姜小姐吗? 姜小姐,您……秋儿不禁哆嗦着不敢说下去了。 姜环仍不说话,只一步步向两人靠近,一身的艳红宛如血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两人泼得浑身黏透。 唔……姜小姐恕罪啊,奴婢什么都没有说!水儿因为惊吓,不打自招了。 秋儿慌忙的拉住她说:你乱喊什么呢,你、你这蹄子真坏事!姜小姐只是—— 是字还没说出口,秋儿的喉管便被一股力道封死了! 她大惊失色的看着面前的姜环,天哪,姜小姐怎么会掐住她的脖子,还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这、这哪里是一个弱女子该有的力气! 秋儿瞪大双眼,惊恐的盯着姜环。月色下,姜环冰冷的神情和那一袭阴森的红衣融在一体,好吓人啊,这恐怖的感觉……姜小姐她是不是红衣厉鬼啊! 秋儿没想到,她的思路就在这一刻断了。因为姜环五指一发力,竟是勒断了她的脖子! 秋儿脖子一歪,没气了。 第6章 亲力亲为 当水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早已软在了地上,吓得不能动弹。只见秋儿的身体无力的落到地上,秋儿还睁着一双大眼睛! 姜环徐徐的移眸到水儿的身上。 该你了。 这嘶哑的低吟宛如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水儿两眼大睁,惊吓过度,竟倏地脖子一直,被活生生吓晕了! 冷冷瞅着水儿,姜环微微低身,伸手探了她的鼻息。 还有气是么? 毫不犹豫的,姜环一手扣上水儿的脖子,将之捏断了。随后起身,如鬼魅般徐徐离去…… 走出这片小树林,快要抵达小路的出口时,忽然一声猫叫声低低的响起,在这森冷的夜下听起来教人毛骨悚然。 姜环幽幽移去了目光,只见那九命猫小青威风凛凛的立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之上,双眼发着通透的蓝光,仿佛洞察一切一般。 姜环没有说话,她冲小青矮了矮身,正要继续前行,却发觉,小路的出口被一个人挡住了。 那人就靠在路旁的树下,抱着双肘,一副闲散的模样。月辉在他的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银光,那双眸眼中静静的流淌着洞若观火的波澜。 姜环从容的欠身施礼,圣子大人,烦请您为我让一下路。 这人正是公孙覃,他似笑非笑道:她们只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而已,宫女们赚钱不容易,多少也该给予谅解吧。哪有你这样的?招呼不打一声上来就把人给弄死了,怎么着也得解释一下,让人死个明白吧。 做了亏心事,便遭报应,也该死明白了。 啧啧啧,真下得去手。公孙覃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无极宫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吗? 我想……这和圣子大人无关。幽幽的低吟像是冤鬼一般。 公孙覃道:谁说跟我无关的事我就不能过问呢?我这人还就是不想管自己的事,而喜欢管闲事。 姜环眼神一沉,道:我没有圣子大人这么闲,我还有事,麻烦让一下路。 你不是轻功很高吗?飞过去就好了。 听了公孙覃的话,姜环的脸上结了一层冰霜,刹那之间一条银色的丝线冲出袖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公孙覃的手腕,准确的压在他的大动脉上!竟然是无坚不摧的金蚕丝啊。 公孙覃明知道自己的命被握在姜环手里,却还处之泰然的打量手腕上的银丝,恍然大悟道:本来以为你的武器是琴呢,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武器。 错了,这是杀手锏,只用来对付那些无视我警告的人。 哦,我明白了,这是要一击必杀对吧?公孙覃有些无奈道:姜小姐到底是受过什么刺激啊,奈何这般草菅人命。 姜环的眸底似乎因着公孙覃的话而涌出了一股悲怆,宛如海浪一般的汹涌澎湃,令她几乎要落下眼泪。 良久,才听得姜环道: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在我怀里消逝的那一刻,永远也不会…… 公孙覃眼波加深,沉吟了半晌,缓缓移开了身子。 姜小姐,夜深了,快回家去吧。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环礼貌的欠了欠身,多谢圣子大人了。接着便朝公孙覃所在的出口方向走去,直到两人错开身后,她才收回了金蚕丝。 望着那一泓浓艳的红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公孙覃的脸上,渐渐凝起一个复杂的表情,他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在我眼前消逝的那一刻,死也忘不了…… 覃儿。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公孙覃却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头也不回的低道:姑母,你来了…… 你还好意思叫我姑母吗?公孙覃,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女子的声音很响亮,充满了质问和愤怒。公孙覃转过身去,望着她。 她一袭薄罗长袍,披着白雾般的轻纱,绾着芙蓉髻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尽管夜色漆黑,却难掩她一身雍容稳重的风华气度。 这竟然是轩辕浩木最宠爱的敏贵妃。 论年龄,她已经三十五六了。 姑母,月儿进宫之后,要麻烦你关照了。公孙覃的语调有些萧瑟。 敏贵妃公孙敏面含怒色,回道: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居然让你的亲妹妹进来,还让她作为欧阳蔽月的影子!公孙覃,这就是你当哥哥的方式吗? 姑母……如果这件事是我说了算的话,我会让唯一的妹妹嫁给轩辕浩木吗?又会让她和你自相残杀吗? 听言,公孙敏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公孙覃的声音有些颤抖:姑母,苗疆圣教那群人已经查到了‘那件宝物’在安都皇宫之中,这才逼迫月儿入住皇宫。月儿抵死不从,他们便要刨了公孙家的祖坟,将那些惨死的公孙家族人鞭尸! 公孙敏的身体因着公孙覃的话而剧烈抖动,指甲深深的嵌进拳心之中,所以,月儿便服下了换顔蛊,变成欧阳蔽月年轻时候的模样对吗? 是……姑母你知道,服下换顔蛊,要忍受七天七夜的剧痛,才能彻底变换容颜。那七天七夜,我看着月儿的惨状,几乎要疯了。又一想到她的任务是潜入金鸾皇宫找到‘那件宝物’,我便更是欲哭无泪。苗疆圣教那群人知道那件宝物藏在姑母你这里,便让月儿来找你,逼你们自相残杀。 公孙敏的心脏宛如被钝刀割过,疼得鲜血淋漓。 世人都以为他们苗疆人淳朴,可谁知那淳朴的背后却隐藏了黑暗无比的内幕。 身为圣子的公孙覃,其实只是圣教为了控制民众的一颗棋子,从他被选为圣子的那一刻起,公孙家便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一个三四岁的公孙月。而公孙敏,则是在被杀之前,带着那件宝物逃走的…… 她不能让圣教那些人得到那件宝物,死也不能。 可是,圣教的人却将她和月儿逼上了自相残杀这条绝路之上…… 紧握的拳头发出一声闷响,公孙敏道:我的这副长相也是经由换顔蛊变过的,我会加倍小心,不让月儿发现我是她的姑姑,这是唯一能保住月儿和那件宝物的方式,然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只有一个。公孙覃的眼底,那血海深仇滚滚涌动,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看这目光,公孙敏便明白了公孙覃的意思,覃儿,放手去做吧,不管会留下什么样的骂名,我都支持你。 公孙覃定定的点头,告辞道:那么姑母,千万小心,我也该走了。 唉……你去吧。公孙敏目送着侄儿的远去,悲哀和无助的感觉将她的整颗心淹没其中。 待这里的几人都相继离开后,一抹红色的纤影从暗处走出。 姜环的心潮难平,她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原来公孙蔽月原是叫公孙月,和欧阳蔽月却无半点关系,而是公孙覃的亲妹妹…… 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姑姑和妹妹被操纵着自相残杀,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事情何其残酷! 比起自己的遭遇,他所承受的,更加可怕。 轻轻叹了口气,姜环不再想这件事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轻轻击掌了两下,几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出现在姜环的周围,脆声道:参见朱雀座使! 嗯。太子和太子妃知道太多关于主子的事情,你们去查,看看是谁吃里扒外。记住,不可漏掉一个,去吧。 是,属下遵命!红衣女子们齐齐消失。 姜环望望天际,只看到满天星斗,明月如玉。 凄然一笑,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离了这座皇宫…… …… 夜深人静时分,莫绾尘回到了王府。 由于她的脚底受了伤,因此被欧阳邪抱了一路,他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落入了满院的曼珠沙华之中。 迎面就看见了等候在此的秦楚。 主子,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秦楚已不再避讳莫绾尘,只因今晚的事情秦楚已经全部知道了,既然莫绾尘是主子认定的人,那便是他秦楚要追随的人。 欧阳邪道:你让青龙和白虎暂且不要调查国师与当年之事了。 什么?素来古井不波的秦楚也惊讶起来。 你会错意了。欧阳邪解释道:让青龙和白虎尽快查清轩辕庆、莫琨和九悠山庄之间的关系,至于国师与当年之事,让绿芍来办。 绿芍是无极宫的右护法,地位仅次于欧阳邪。 主子您可确定?然而秦楚的脸色简直能让莫绾尘笑掉大牙,真是难以想象秦楚吃惊成这样,他连嘴角都在抽搐,主子,让绿芍做调查的工作,真的……可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虽与你们几个格格不入,但在这件事上,或许她的怪僻反而是过人之处。 对于欧阳邪的解释,秦楚纵然不太赞成,却也执行不误,是,属下这就去办。秦楚离开后,欧阳邪抱着莫绾尘进了卧房,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又赶忙取了消炎止痛的药和纱布,重新给莫绾尘脚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接着又出去打了盆水来,亲自为莫绾尘擦脸,细细洗去她脸上的妆容,复又将她的耳坠发钗一一拿下,散去了她的头发。 莫绾尘被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说道:我自己可以的。 欧阳邪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他年少时候的宽松睡袍,对莫绾尘道:绾绾今天太累了,好好坐着就是,都交给我吧。来到床头,绾绾,我给你更衣。 我自己来!别的让他做也就算了,这换衣服还是亲力亲为吧。 第7章 原来如此 为了防止欧阳邪再度耍无赖,莫绾尘直接将衣服抢了过去,伸手推他,你赶紧去睡觉,不要管我了! 好、好!孰知她这娇憨可爱的模样落在欧阳邪的眼里,是怎样一副美好的风景。 待莫绾尘将欧阳邪赶出去后,急忙换了衣服,生怕那厮在外面偷看。换好衣服后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莫绾尘这才躺下,静静的闭上双眼。 夏日的天较为燥热,莫绾尘没有盖被子,是以,当身子忽然被一只炽热的手臂揽住的时候,她刚要袭来的睡意霍的消散了。 莫绾尘瞪大眼睛,望着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脸上那双凤目里闪烁的邪光,宛如黑洞一般将她吞噬在其中,一时间天昏地暗,莫绾尘失了言语。 绾绾,为夫来陪你了。 直到这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时,莫绾尘才醒过神来,推着欧阳邪的胸膛,嗔道:你回自己的房间去! 这儿就是我的房间啊。欧阳邪勾紧莫绾尘的腰,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莫绾尘不爽,那你睡在这里,我去偏房。 去偏房干什么,睡在为夫的怀里不好吗? 莫绾尘的脸刷得红如海棠,她推搡道:天、天热……各睡各的好。 有绾绾在怀,直如沐浴清泉,凉爽还来不及呢。 沐浴清泉?凉爽?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厮明明已经体温升高,欲.望涌动,莫绾尘都能感觉出来,怎么他本人还说这样不害臊的话,这邪男上辈子是犀牛吗?脸皮这样厚! 你不热我还热呢,我要去偏房!莫绾尘说着就要起身。 可是一双铁臂将她的纤腰揽了回来,压在怀里。 绾绾,万事开头难,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莫绾尘的嘴角抽了抽,可是我不想习惯啊。 这可由不得你。欧阳邪回道:为夫刚才伺候你半天了,就算是回报吧,让为夫抱着睡一晚。 莫绾尘想到今晚欧阳邪对自己的护短,自知理亏,只好投降:那好……但是就只能睡一晚。 那就快睡吧!只要她答应了就好,至于明晚嘛,他再想别的花招。俗话说的好,好女怕缠男,前途是光明的,虽然道路是曲折的。 莫绾尘静静的靠在欧阳邪怀里,不一会儿就因困倦而睡去了,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却是睡得那样安适,将数天的疲劳全数化解了……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起身的时候发现身旁的人已经出去了,莫绾尘伸了个懒腰,将昨晚换下的舞衣整理好,亲自拿回宫中送还给歌舞班子。 一路上她尽量躲避着众人,不想却还是冤家路窄,居然遇到了轩辕庆。 轩辕庆一手搂着莫纤纤,一手揽着侧妃方柔姿。莫纤纤贤淑大方,方柔姿千娇百媚,倒是一并映衬了轩辕庆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左拥右抱、走路生风,羡煞了路过的宫女们,可是看在莫绾尘的眼里,顿时觉得恶心至极。 是谁昨晚在她耳边吼着说爱她的? 结果今天就堂而皇之的搂着妻妾行走偏花园。 这轩辕庆当真不愧对伪君子的称谓! 咦?太子殿下您看,那不是七皇子的侍婢莫绾尘吗? 方柔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银亮的音色充满了桀骜不驯,再加上这内容,摆明了就是要羞辱莫绾尘。 莫绾尘冷笑着矮了矮身,见过几位贵人,方才喊我的这位,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妾吗? 方柔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捏着手帕呵斥道:本妃是殿下的侧室,乃东宫中仅次于正妃姐姐的小主,旁人见了本妃还要称一声柔妃。你一个贱婢居然诬蔑本妃是侍妾,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呐,掌嘴! 是,柔妃娘娘。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嬷嬷蓄势待发。 而轩辕庆自见到莫绾尘的那一刻起,神态就有点不自然,现在看莫绾尘被自己的侧妃为难,便赶紧展现起风度来了:柔姿,我们是来宫中欣赏荼蘼花的,还是快起看花吧。 方柔姿菱唇一撅,不悦道:就知道太子殿下中意这个贱婢,这都教训起妾身来了。 柔姿说得哪里话,本宫也是怕扫了你的雅兴,想让你快些去看花。 两人似是打情骂俏一般,莫绾尘看着都觉得污染视觉,余光里瞥到了莫纤纤,见她正睨着方柔姿,眼底有两簇仇恨的火花。 呵,就知道以莫纤纤的性格,是断断容不下方柔姿这等娇蛮的,恐怕平时两人之间没少暗斗。虽然方柔姿刚才的样子盛气凌人,可是比起不动声色的莫纤纤,她还差些火候。 莫绾尘几乎能够预料到,东宫已经后院起火了,可轩辕庆却还以为妻妾和睦呢。看来,她应该等那火烧大的时候,再去浇一把油,彻底烧个干净! 于是恭顺谦谨的说:柔妃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就不在这里碍几位贵人的眼,奴婢告退。 方柔姿原本就不想让轩辕庆多看莫绾尘一眼,因而连忙道:滚下去吧,看着就叫人心堵。 但轩辕庆叫住了莫绾尘说:昨晚本宫和你说过的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莫纤纤的脸色却变了,怎么?昨晚太子哥哥和莫绾尘私会了? 莫绾尘真是哭笑不得,考虑?这还用得着考虑么?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记性不好,听过的话隔夜就全都忘了,奴婢告辞。说罢便自己走自己的,就当是没看到这几个人。 方柔姿气得一张脸都花了,指着莫绾尘远去的身影道:瞧瞧这,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不过是个庶人罢了,随便谁就能把她捏死,她还以为有欧阳邪给她撑腰? 轩辕庆的脸色很阴郁,在听了欧阳邪三个字后更是生了一肚子火,还迁怒了方柔姿。 他丢开方柔姿,只揽着莫纤纤,冷声道:表妹,跟本宫赏花去吧。 是。莫纤纤顺势软软的靠在轩辕庆的怀里。 方柔姿大瞪着两人,赶紧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追上去,一边喊着:太子殿下,妾身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莫绾尘在离开那三人后,心情倒是好了点,她将衣服还回了歌舞班子之后,走了另一条路出宫,因着可以顺便去相府探望陌清廉。 这一路上遇到些宫女,各个都用嫌恶和鄙视的眼神看她,才走了没多久,莫绾尘便把一切难听的话都听了个遍。 不过顺带的,也听到些此刻宫中在举行的事情。 今天是轩辕玲出殡的前一天,许多太监宫女都在梓宫为国丧做准备。可令人心寒的是,那个最宠爱轩辕玲的轩辕浩木,却在下朝后就和公孙蔽月翻红浪去了,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刚死了一个女儿。 这样的父亲,与莫琨也没什么区别。 对了,刚才轩辕庆还带着妻妾说什么去赏花…… 呵,这轩辕家,当真是薄凉透顶! 就在莫绾尘走到一条碎石小路的时候,迎面的灌木丛后忽然窜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身丧服,憔悴的神态遮盖了原本风韵犹存的脸孔,竟是轩辕玲的生母柳贵嫔。 当看到柳贵嫔干涩红肿的眼眶时,莫绾尘还是忍不住有些同情,柳贵嫔承受丧女之痛,多少有点无辜。 柳贵嫔一眼望到了莫绾尘,悻悻的道:原来是七王妃啊,本宫刚才还以为是看错了。 这声音嘶哑的让人揪心,莫绾尘有些不好受的答道:贵嫔娘娘,我现在只是一名庶人。 唉,看本宫这记性。自从玲儿一死,本宫就总也记不住身边发生的事了,你不要介意。 听柳贵嫔这愧疚的语气,莫绾尘也露出些凄色,娘娘,死者已矣,请节哀顺变。 本宫明白,本宫如何不明白……叹了两句,终是露出苍白的笑颜,说道:顺着这条路走,会经过梓宫,本宫该去看玲儿了,你也陪本宫一起去给玲儿上香吧。 莫绾尘心想毕竟轩辕玲是被欧阳邪一剑杀死的,自己作为欧阳邪的妻子,要是不去祭拜一下似乎太过冷血,还是去吧。希望轩辕玲下辈子能醒悟做个好人,好人才有好报啊。 于是莫绾尘点点头,向梓宫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柳贵嫔原本哀痛的眼中,忽然泛过一抹火辣的仇恨…… 当抵达梓宫的时候,乐师们轻奏的哀乐无孔不入,莫绾尘听着很是不舒服。 宫内挂满了白幡,一地的冥钱如零落在地的纸蝴蝶,有火盆子里溅出些纸灰星末,宫女们的啜泣声随处可闻。 轩辕玲的棺木是用乌檀木打造的,上面绑着白布,打成一个繁复的花结。棺前的小桌上放置着牌位和香炉,里面已经插了几支袅袅的香。 宫女们见柳贵嫔来了,纷纷跪地行礼,莫绾尘淡淡的再度将四周环视了一遍,忽然看到某个柜子后面露出些诡异的寒光。 莫绾尘顿时就明白了,什么祭拜轩辕玲啊!原来是要引自己前来,暗下杀手置自己于死地! 好个柳贵嫔,原本还有些同情她,现在却再无任何同情了。 贵嫔娘娘,您先上香,接着我来。莫绾尘面色不变的说道。 这遂有宫女过来,递上了燃着的三根香,柳贵嫔执着檀香,双眼含泪,跪在女儿的棺材前,开始磕头…… 就趁着这间隙,莫绾尘退到远处,拽起一个正在打扫梓宫的宫女,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席话,并将十两银子塞进了她的衣襟。 这宫女一看长相就知是个精明的,拿了银子赶紧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第8章 置于死地 刚好柳贵嫔上完了香,她一起身,莫绾尘便过去了,接过了宫女手中的香,跪了下去。 柳贵嫔对宫女太监们道:都下去吧,本宫和这位夫人想好好陪一陪公主,你们把宫门关上吧,免得外面的灰尘进来,脏了公主的棺木。 是。众人老实的告退。 宫门关上的那一刻,莫绾尘只感到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而身后两道滚烫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背上,恨不能将她戳出两个窟窿来。 接着听到柳贵嫔一步步退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只留莫绾尘一人跪在棺椁之前。 你这个狠毒的女子,为什么要杀本宫的女儿?!柳贵嫔忽然吼道。 莫绾尘刚好将檀香插进了香炉里,她不疾不徐的起身,美艳的笑容和梓宫里阴森的气息格格不入,贵嫔娘娘是说公主是我杀的吗?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混进公主的府上行凶呢? 就是你,休要狡辩!本宫检查了玲儿的闺房,在里面发现了你的衣服碎片! 原来是这样,这柳贵嫔还算是精明,只可惜她竟然将她骗到梓宫想要杀了她,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贵嫔娘娘若是认定是我杀了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如果公主不曾对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又有必要犯下杀死公主的大罪吗? 柳贵嫔道:玲儿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当初在醉金楼的时候,你就羞辱她脱衣服,一切都是你的不是,你还本宫的女儿! 听言,莫绾尘哭笑不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贵嫔娘娘,您的女儿已经薨了,我没法还,您还是多行善事,为公主的来世积德吧。 莫绾尘的话,在柳贵嫔听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流着眼泪喊道: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 下一刻,躲在衣柜后面的人出来了,是五个老嬷嬷,各个持着一把刀,朝着莫绾尘扑来! 这几个嬷嬷长得凶神恶煞的,平时在慎行司里专门折磨犯错的宫婢,因而各个粗野的像是男人,砍人毫不手软。 莫绾尘灵巧的躲过一刀后,赶紧变换位置,朝柳贵嫔扑去。 贵嫔娘娘救我啊! 莫绾尘猛地张开双臂,看似要抱住柳贵嫔了,却在这一瞬间错身跑到了左边。身后跟上来的一个嬷嬷一刀下去,差点劈了柳贵嫔,这嬷嬷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转方向去追莫绾尘。 可是莫绾尘居然又从柳贵嫔的身后绕了过来,再次扑向了柳贵嫔,娘娘,娘娘你一定要救我!我怕死啊! 柳贵嫔刚才险些挨了一刀,惊魂甫定,一看莫绾尘总朝自己过来,顿时恐惧又憎恨,用力推开了莫绾尘。 莫绾尘的唇角勾起了一道妖魔般狠辣的弧度。想推开她?没门!她还偏要往柳贵嫔身上贴呢!不然怎么挡着嬷嬷们啊? 于是莫绾尘一而再再而三的追着柳贵嫔。 娘娘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 滚开!你给本宫滚开! 呜呜……娘娘,我害怕啊! 滚!别用你的脏手碰本宫,本宫要你死,去给本宫的玲儿陪葬!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娘娘你怎么可以让我死呢?你好狠的心啊!整个梓宫里乱作一团,只见莫绾尘和柳贵嫔一个贴,一个拒,柳贵嫔的发髻全乱了,五个嬷嬷却根本不敢下手,生怕一个不小心砍伤了她。 而莫绾尘在奔跑的过程中,顺便把烛台、桌案、香炉全都给撞倒了,绊倒了一个嬷嬷;又顺手撤下一条白幡,绊倒另一个嬷嬷。 这下两个嬷嬷栽在地上唉声叹气,剩下的三个被莫绾尘耍得畏首畏尾…… 忽然那两个倒地的嬷嬷爬起来了,冲到莫绾尘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身后的三个嬷嬷挥刀逼了过来。 莫绾尘心中一凛,赶忙调整了方向,面对着五人向后退去,后背撞在了森凉的棺木之上。 五个嬷嬷终于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心想着看她再往哪逃,乖乖做刀下鬼吧,谁想莫绾尘忽然大惊失色,对着她的前方喊道:皇、皇上! 五个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刀都掉在地上了,她们回头准备跪地行礼,可是一转身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皇上? 你们被耍了啊!柳贵嫔气得直跺脚。 嬷嬷们赶紧捡起刀转过身去,这才发现莫绾尘早已开溜了。 失去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嬷嬷们只好重新追过去,而莫绾尘则又扑向了柳贵嫔。 整个梓宫一阵鸡飞狗跳,宫外的太监婢女们却因为站得很远,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间,梓宫似乎亮了,大门被人推开。 莫绾尘的唇角在她察觉到这份光亮的时候,微微翘起。 她对着已经气喘吁吁的五个嬷嬷喊道:你们快住手啊,公主的棺木还在这里,你们要让这里再染血光吗? 小贱人,给老娘闭嘴,看你往哪逃!嬷嬷们早就急红了眼。 莫绾尘继续用最大的嗓门喊道:你们可以杀我,但你们不可以污了公主殿下的灵堂! 她话音刚一落下,突然一个始料不及的声音响起:莫姐姐小心啊! 接着只见姜环冲了过来,将莫绾尘扑在地上,刚好挡了一个嬷嬷的刀,那刀在姜环的背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就染红了姜环的一袭黄衣。 下一刻,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吼道:都给朕停手! 当听到这声音时,五个嬷嬷如遭雷击,身形巨颤,一时间被吓得魂不附体,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直到望见那明黄色身着九龙连舞长袍的男人时,她们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手中的刀哐当哐当的相继落在地上,接着人也吓得跪了下去,连滚带爬的磕起头来,奴、奴婢们……参见陛下!陛下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了完了,陛下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真是天要亡她们呐! 五个嬷嬷惨白着脸,看都不敢看轩辕浩木,余光里瞥见柳贵嫔,才发下她已经软在了地上,痴傻状的仰视着轩辕浩木。 唔……姜环的呻吟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莫绾尘惊讶的把姜环从自己身上略推开,揽着姜环坐起身,责怪道:你这是干什么? 姜环羞涩的笑了笑:莫姐姐不记得了吗?我说过我和你是知音的,我、我不能让你受伤。 莫绾尘的心因着这句话而感动起来,不管姜环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欧阳邪才对她这样好,她都很感激姜环挺身而出。 其实原本,莫绾尘在看出柳贵嫔的杀局后,赶紧收买了那个小宫女去给轩辕浩木报信,说是有人在梓宫里破坏公主的灵柩。接着莫绾尘和五位嬷嬷以及柳贵嫔周旋,拖延时间,等到梓宫的大门一被推开,几个嬷嬷还没反应过来时,莫绾尘便故意说了那一番你们可以杀我,但你们不可以污了公主殿下的灵堂…… 这番话被轩辕浩木听了,再加之这场面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么,柳贵嫔等人便断然是逃不过重罚了。 柳贵嫔,是你不仁在先,那我又何需给你留情面? 只是可怜了姜环,平白受了这一刀,虽然更增加了这场戏的可信度,但是莫绾尘宁愿姜环毫发无伤! 轩辕浩木的脸黑沉沉的,睨了眼姜环,对身旁的太监吼道:都傻了吗?还不去宣太医?! 从这里去找太医需要很长时间,莫绾尘害怕姜环的伤势太重,刚想撕了衣裙给她包扎,却见轩辕浩木的身边走来一个人。 这人一袭白衣,衣摆上绘着苗族的图腾,墨发只随意挑起鬓边的两缕垂在身后,赫然正是公孙覃。 他笑道:小青的唾液是治疗伤口的绝佳药材,所以姜小姐我先带走了。说罢竟把姜环打横抱起,也不顾殿外宫女们惊讶的眼神,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身后的小青默默的跟着,用目光恫吓宫女们。 当然此刻,梓宫内的人没人会在意公孙覃,因为宫里竟出了这样的大事。 轩辕浩木睨着地上的柳贵嫔,眸底的柔情全然不在,他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五个老东西在玲儿的棺木前行凶杀人,你难道会拦不下来?说,是不是你干的! 我——不!不是臣妾,不是臣妾干的。陛下!陛下冤枉啊!柳贵嫔狂喊着冤枉,可是她心虚的眼神已经将她出卖了。 莫绾尘十分委屈的抹着眼泪,哭泣道:陛下,陛下可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贵嫔娘娘请民女来给公主上香,民女义不容辞的来了,可是香还没上完,就冒出五个嬷嬷来。她们口口声声说公主是被民女害死的,非要杀了民女不可。可是陛下您明察秋毫,民女一直在七皇子的府上,怎么可能潜入守卫层层的公主府暗杀公主呢?民女没有这个本事,更没有这个动机啊! 轩辕浩木虽然不待见莫绾尘,也疑心她有妖法,可是刚刚看见听见的一幕,已经在轩辕浩木的脑海中先入为主。 诚如那莫绾尘所言,她有什么理由杀玲儿?她和玲儿平日里都没什么交集!反倒是那五个嬷嬷胆子够大…… 感受到轩辕浩木的视线就落在她们身上,五个嬷嬷甚至有种自我了结的冲动。 轩辕浩木冷声道:来人呐,把这五个刁妇的双手砍了,逐出皇宫! 啊?!陛下、陛下饶命啊! 五个人如杀猪一般的喊叫着,身子被相继拖了出去,只听得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越来越远…… 接着轩辕浩木的目光定格在柳贵嫔的身上,眸底风雪一片。 贵嫔这些天许是忧伤过度,轻重不分了,实在不宜在宫中走动。即日起,就住在你自己的宫中养好身体吧,没有朕的允许就不要出来了! 闻言,柳贵嫔的眸底渐渐氤氲出一片绝望。她替女儿报仇没报成,还害得自己被禁足,那往后她还有机会置莫绾尘于死地吗? 第9章 化妆 悲愤交加的柳贵嫔,终究没有辩白,她被宫婢们搀扶起来,东倒西歪的走远了。 望着离去的柳贵嫔,莫绾尘脸上的泪痕也凝结为一片寒霜。 这些日子她被人害了一次又一次,受了那么多的气,她也该一一讨还了! 就和那些害她的人玩一场黑吃黑吧,看是谁吃得过谁! 可别忘了,自己是天妖祸世的命格呢,如今被逼到这人人喊杀的田地,或许,她该化身真正的妖女了!柳贵嫔一事结束后,有些东西在莫绾尘的心底发生了变化,不知不觉中,她仿佛变成了一朵罂粟花,越发的具有毒性了。然而在对着自己人的时候,所有的毒素又会化作绕指柔。 终于来到了丞相府,莫绾尘推门走进了书房,本以为陌清廉在案牍上处理政务,没想到他却是在和另一人品茶谈话。 那人居然是欧阳邪。 当看到莫绾尘的时候,欧阳邪的眼底是满满的温情,他招招手说:绾绾,来这边坐。 莫绾尘有点狐疑的瞅着两人,一直对陌清廉和欧阳邪的关系感到奇怪,陌清廉不排斥欧阳邪也就罢了,可居然是这样志同道合的模样。 绾绾,怎么愣着了?过来坐啊。 听到欧阳邪的声音,莫绾尘看了过去,发现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多余的椅子,这邪男的意思是让她坐到他腿上吗?想都别想。 莫绾尘哼了一声,转身到墙角的一张空凳子上坐下了,嫣然笑问:爹,你们在说什么呢? 绾儿啊,我在和七皇子说昨晚的事情。陌清廉一脸的愁容,苦笑道:你的身份曝光,陛下虽然是不追究了,七皇子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什么名分,可是,莫家的那些人终归是容不下你了。 他们从来就没有容下我过。莫绾尘冷冷的道:要是再敢来害我的话,我便正好斩草除根。 接着莫绾尘便将刚刚柳贵嫔一事讲给了陌清廉和欧阳邪,顺便说到轩辕庆的那位侧妃方柔姿……方柔姿的相貌,我倒觉得和那个总针对我的方小姐有些相像。 陌清廉道:那位方小姐名叫方柔沛,是方家的嫡女。方柔姿是她的庶姐,以庶出的身份嫁给太子作侧妃。方柔沛和方柔姿关系很好,想来方柔沛之所以针对绾儿你,是因着她的庶姐。 莫绾尘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受轩辕庆的青睐,惹了方柔姿吃醋,那方柔沛就跟着替庶姐出头啊。真没意思,自己又不是主动勾引轩辕庆的,明明是轩辕庆发神经了要来惹她。 尚在思考中的莫绾尘,忽然之间发现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了,一抬头见是欧阳邪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你要说什么?刚问完,却被欧阳邪打横抱起。 莫绾尘惊讶的瞪了他一眼,不甘心的双手勾上欧阳邪的脖子,当着爹的面呢,你注意一下。 陌清廉笑道:看到你们夫妻恩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绾尘无语,总觉得陌清廉胳膊肘向外拐,又想起了昨晚陌清廉为她求情,莫绾尘心底一酸,道:爹,昨晚的事,谢谢你,我很担心你会被轩辕浩木处罚。 放心,不会的。陌清廉温和的笑笑说:快到中午了,绾儿,你和七皇子留在这里用午饭吧。 多谢岳丈大人。欧阳邪倒是答应得极快,莫绾尘就只好夫唱妇随了。 这厢一家人和乐的用着午膳,那厢,姜环的处境却十分尴尬。 自公孙覃把姜环抱走后,一路招摇过市,引得过路的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好多宫女还面色发红,害羞的不行。 姜环虽然是见过世面的,可是哪曾被男人如此对待,整张脸红的和朱雀一个颜色,屡屡求道:圣子大人,放我下来吧。 好。不知道是问到第几遍的时候,公孙覃忽然回答了一个好字。 接着他便把姜环放在地上,身后的小青很默契的扑了过来,张口露出那两排尖利的牙齿,把姜环背后的衣物撕了个粉碎。 这举动有些出乎姜环的意料,感受到背部忽然袭上一阵夏风,吹得伤口很痛,姜环本能的要避开这一人一猫。 可是小青霸道之极,竟伸出前两腿从后面扣住姜环的肩膀,接着就在姜环背上的伤口上一下一下的舔了起来…… 背上一阵软的发麻的感觉,被小青的舌头触及的伤口,如火烧一般的痛。姜环眉头紧锁,咬紧牙关不让声音逸出口,感受到伤口似乎渐渐的没有那么痛了,反倒有一丝清凉的气息被送入身体中……姜环不禁暗想,这九命猫果然是灵兽。 多谢圣子大人出手相助,不过这点伤不是很厉害,我自己也能处理。姜环看似害羞而诚挚的笑着,但若是仔细看,就会看出她眸底的疏离和防范。 公孙覃的眼素来是犀利的,一眼看出姜环的真实神情,他不动声色的扯开嘴角,道:你和莫绾尘,都是演戏的行家里手。她那一幕已经成功反咬了柳贵嫔一口,你倒是和她默契,上去帮着挨了一刀,这下轩辕浩木看在欧阳邪和你爹两人的面子上,就是想袒护柳贵嫔也不行了。 被公孙覃一语道破,姜环也不觉得局促,反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柳贵嫔只是被禁足而已,如果她能安分的话,莫姐姐自然不会主动找她的麻烦,反之……后面的话没说下去,知道公孙覃听得懂。 公孙覃无奈的耸耸肩,左手抡拳,敲击在右手手掌上,叹道:这金鸾的女子果真和苗疆的女子不一样啊,心机诡计都特别多。 姜环翘起一道冷笑来:圣子大人也很难看透啊,五十步莫笑百步。 两人说话这当口,小青已经处理完了姜环的伤口。然而这一地的碎布很让姜环为难,难道她便要光.裸着背回家吗? 正好这时一个苗女走了过来,捧上一套衣服给了姜环,然后不动声色的在公孙覃身边站好。 姜环便穿上衣服,多看了这苗女一眼。似乎是宫宴上给公孙覃捶腿的那个,听她绵长的呼吸,就知是个高手,恐怕是公孙覃的心腹吧。 心中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更为害羞了,谢、谢谢圣子大人,你的恩情我记住了,一定会报答的,现在我要先回家了。 公孙覃看着姜环不断的转变,一会儿如鬼魅般冰冷阴沉,一会儿又害羞的直如闺中少女,他不由暗叹了口气。 只有遭受过难以启齿之过往的人,才会如此这般,他又何尝不是? 望着姜环在阳光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公孙覃只觉得心被人捅漏了,流了一地的血。颤抖的手抬起,抚上小青的头,似自言自语的问道:还要多久,我和姑母才能达成所愿呢?烈日当头。 莫绾尘和欧阳邪在相府用了午膳后,便一起回去了王府。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总算是过了些安稳日子,而姜环也前来告知了宫宴那晚她躲在暗处听到的所有事,顺便报告:已经查出将欧阳邪的事情透露给轩辕庆的人是谁,那人被姜环当场鞭笞而死,尸体拿去喂狗了。 想不到,姜环的手段这样狠辣…… 这是在姜环走后,莫绾尘说出的话。再一想,莫绾尘便明白那日在梓宫,姜环是故意撞到嬷嬷的刀下,来那一出苦肉计的。 欧阳邪不以为意道:对待叛徒,一点情面都不能留,若换做我,定让这人受尽酷刑,要不是因为他,前些日子你又岂会受那么多危难和委屈? 心中一甜,莫绾尘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昨天去了爹那里,听他说,明日轩辕玲出殡,棺木要先被送至宝华寺停放一晚,其间皇族公卿也要在寺中为轩辕玲超度一日,这阵仗还真不小。 毕竟轩辕浩木前段日子禁足了柳贵嫔,所以只能在这件事上做得体面一些,算是安慰柳贵嫔了。 那……你去不去?莫绾尘觉得,轩辕浩木应该不会让他这个邪魔去给女儿超度吧,拜佛拜出鬼可不好。 我去啊。这个答案出乎了莫绾尘的预料,是我杀了轩辕玲,不去超度一下,我于心不安。 于心不安四字说得很轻巧,一点没有不安的样子。莫绾尘抽了抽嘴角,对于这个邪男护短的本质,她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绾绾,我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带你一起去。欧阳邪笑若莲花,只是眉心有些愁容,把你留在王府我不放心,留在醉金楼也不放心。但若是跟着我去宝华寺……在寺中那一晚夫妻都要分房而睡,又叫我如何放心? 莫绾尘面上一怔,虽然欧阳邪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那句夫妻分房而睡怎么就听着这么奇怪啊…… 不由的有点走神,想起这几天晚上,某个邪男对她软磨硬泡,想出各种手段非要和她赖在一张床上,最后都令他如愿以偿。是以,她没骨气的被他抱了好几个晚上了,现在想着,还觉得身上留着欧阳邪的温度,令莫绾尘刷的一下脸红了。 绾绾,怎么脸红了呢?欧阳邪不怀好意的笑道:是不是怕明晚在宝华寺孤枕难眠啊? 一个暴栗敲在欧阳邪的头顶,惹得他痛呼了一声,眼底却还是满满的笑意。 绾绾,你居然打你的夫君。 谁让你口无遮拦?打得就是你!莫绾尘这次双手并用,去掐欧阳邪的手臂。 可是反被他搂在了怀里,还低头在莫绾尘的唇上偷了个香,别闹,绾绾真好吃! 这句话羞得莫绾尘从脸到锁骨全红成了晚霞,她双手推搡着欧阳邪,在他的怀里不安分的捶打着。 你这个无赖!流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飙出一连串的坏词,莫绾尘火气冲天的模样,可是唇角却不由得扯开一道弧度,心里也莫名的喜悦起来。 翌日,轩辕玲的棺椁出殡,欧阳邪还是决定带着莫绾尘去宝华寺。为了莫绾尘的安全着想,还让秦楚化装成他雇佣来的保镖,保护莫绾尘。 第10章 咎由自取 送灵的队伍浩浩荡荡,沿着十里长街走出安都,驶向郊外的宝华寺。 由于不是正式下葬,因而皇族公卿无须身着丧服,只穿些黯淡的衣服即可。时不时有身着丧服的司仪洒下冥钱,哀乐遍起之间,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宝华寺。 宝华寺是金鸾王朝的国寺,彼时,主持率领一众寺僧,在寺门外迎接轩辕玲的灵柩,并由高僧们持杖护法,将灵柩送入后殿之中安置。 接着,莫绾尘随着欧阳邪,和所有皇族公卿一起,跪在大院之内开始诵经超度,为轩辕玲送魂。 檀木佛珠撞击的声音,像是音乐一样响起在整座大院中,那木鱼的敲击声更是带着节奏,再配上许多命妇香汗淋漓的惨状……这场面实在怪异的很。 待超度了足足两个时辰后,众人才得以散去,不少命妇都在私底下埋怨轩辕浩木为了女儿的死竟让她们晒了这么久的太阳,把皮肤都晒坏了。 莫绾尘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也不上心,和欧阳邪一起在寺里走了一会儿,便用晚膳去了。 晚膳期间,莫绾尘因看到老主持养的猫儿一直在窗外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便笑着夹了几片肉,悄悄出去,喂猫儿了。 那猫儿顽皮,三两下蹦下了石头,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肉,接着狼扑上来,享用美味,那奸懒馋滑的模样逗得莫绾尘唇角上扬。 但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了什么窃窃私语,被莫绾尘听到了。 她眉头一沉,小心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凑了过去,躲在一块假山石后面偷偷听着。 是两个女人在说话,这声音莫绾尘都听过的,却是方柔姿和方柔沛姐妹二人。 只听那方柔姿道:从今儿个早上起,太子殿下的目光就一直流连在莫绾尘身上,真是气死我了!妹妹,你说那莫绾尘怎么就那么贱呢?以一个侍婢的身份把七皇子迷得三迷五道的,却还不知足,满心打着太子殿下的主意,真真是个狐狸精! 莫绾尘皱了皱眉。这方柔姿竟如此厌恶她么?貌似她从没有去勾引过轩辕庆吧,犯得着在背后说这样难听的话吗? 姐姐,你也别太上火,为了一个贱婢不值得。方柔沛道:虽然我也看那贱人不顺眼,但姐姐别忘了,太子正妃位置上的那个,也是姐姐的强敌。 哼,莫纤纤仗着她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就了不起了吗?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拉下马的! 真搞笑,这方柔姿有什么手段拉莫纤纤下马?莫绾尘觉得,方柔姿比之莫纤纤,那真叫一个胸大无脑的典范。 方柔沛安慰道:我相信姐姐的能力,将来的皇后一定是姐姐。至于那个莫绾尘嘛,我想以姐姐的手段,定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来对付她。 是啊妹妹,还是你了解我,等过了今晚,莫绾尘便身败名裂,别说太子殿下再不会看她一眼,只怕就是七皇子也要将她逐出府去了! 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莫绾尘一听就明白了,顿时眼底化作了冰天雪地。 好你个方柔姿,我从未招惹过你,你却要趁着今晚所有人单住一间房而对我下手吗? 妹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待莫绾尘回房去那药就会发作。我把莫纤纤的手绢偷了丢在房里,明天事出的时候,莫纤纤也逃不了干系。 石头后的莫绾尘,在听到这番话后,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一只握紧的拳头,唇角的笑容寒如月光……再度回到宴席中时,莫绾尘不动声色的坐在欧阳邪身旁。由于两人是金鸾的煞星,所以没人和他们坐在一张桌旁。 对莫绾尘来说这很好,于是叫易容过的秦楚也上桌,顺便带上寺院的那只猫,三人一兽以一种让人直皱眉头的和谐姿态,吃着晚膳。 欧阳邪的余光扫到了莫绾尘深邃的眼底,他忽而扯开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是看穿了什么事…… 待到晚膳结束,各个皇族公卿与各自的命妇分房而睡,男子都住在东厢,女子住在西厢。 分别前,欧阳邪让秦楚保护好莫绾尘,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下,这才转身离去。 到了厢房外,莫绾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自己房间的前后左右全都是空着的,没人敢住。莫非她就这样被人忌惮吗?她又不是洪水猛兽,那些命妇怕个什么! 既然房间空了,不用白不用,莫绾尘指了一间给秦楚,她则推门进入了房间。 刚一进入,一种淡淡的味道便萦绕在了鼻尖。 这种下作的味道,对于莫绾尘这个时常带着各种怪药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是合欢散啊。 这合欢散是强效的媚药,一旦中药深了,便情欲涌动,丧失神智,若是不与男人合欢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阴阴的笑着,莫绾尘转身出门,关好了房间,到隔壁秦楚的房间去了。 当看到莫绾尘推门进屋时,秦楚公事公办式的发问:主母有何吩咐? 其实莫绾尘本来挺不愿意让秦楚叫她主母的,听着活像她有一大把年纪,但是秦楚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根本不理解莫绾尘的心思,还在一个劲的叫着主母,最后莫绾尘只好默认了。 她进屋后便关了门,低声道:等下,有好戏。 约摸一个时辰后,整座宝华寺都陷入了月色笼罩的黑暗之中,只有大雄宝殿那里还有隐隐约约的诵经声传来,夹杂着木鱼清脆的敲击,如雨滴般打在人的心头。 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下,有些人的小动作即便轻手轻脚,却仍能听得清晰。 灌木丛中,方柔姿提着华丽的裙子,身后跟着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疙瘩,丑到不能再丑的男人,蹑手蹑脚的靠近了莫绾尘房间的外窗。 方柔姿压着声音对那男人说:就是这儿了,这五十两银子你先拿着。 将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男人的手掌上,瞅着他在月色下那张双眼放光的脸,方柔姿只觉得毕生还没见过这么丑的人,丑的令她作呕。 又道:只要你把里头的女人给办了,我再给你加一百两。 一听还有一百两,男人的眼睛都快变成金色了,有口水从嘴角淌了出来,那口水还有着恶心的腐臭味。方柔姿当场就想转身蹲下去呕吐一番,偏偏还要忍住气,只得催促道:快去吧! 嘿嘿,好、好…… 男人眼底的精光渐渐化作淫.荡的欲.望,他拖着笨重的身子爬上了窗户,翻了进去。 方柔姿眼见着他进去了,总算缓下口气,捂住胸口干呕起来,呕了几下后,眼底便生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哈哈,莫绾尘,你想不到我会用合欢散招待你吧,现在的你肯定在屋里煎熬难耐呢,我给你送个男人过来,你应该谢我才是……哈哈…… 方柔姿一想到莫绾尘情难自禁,和那样丑陋的男人滚在一起的样子,就十分的兴奋。如果这一幕被太子殿下看到会怎么样呢?莫绾尘一定彻底完了。不知道当莫绾尘发现自己和那样一个男人风流快活,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方柔姿越来越期待了。 她慢慢贴着墙根,踮起脚尖,贴在窗户上想要听里面的声音。 原本以为里面早已是呻吟和娇喘,可奇怪的是,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药效还没到,那男人还下不去手吧? 反正已经万无一失了,她就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等着等着,似乎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刻钟,可里面还是异常的安静。 就在方柔姿觉得奇怪,想要推开窗户查看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了。 你在等什么呢? 这一刻方柔姿差点被吓得吐胆汁了,她是听错了吗!那个在她背后说话的人,此刻不是应该在屋里被那男人压在身下吗?! 错觉,一定是错觉。 方柔姿,你到底在等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这声音又响了一次。 这回方柔姿就是再自欺欺人也不行了,因为这幽幽的、如蛇一般冰冷的声音,就是莫绾尘的声音啊! 猛地扭过头去,看到莫绾尘挂着冷笑的脸,方柔姿双目大睁,本能的张口大喊:……啊。 啊字没有喊出口,眼前便划过另一道黑影,将方柔姿整个人举了起来,一手破窗,另一手把她给丢进屋去了。 秦楚,你怎么这么用力?她可是女子。莫绾尘嘴上说着同情的话,可是语调听不出一点同情。方柔姿,咎由自取! 旁边处理完方柔姿的秦楚,又一个跃身,如闪电般自窗口钻进屋里,瞬间后跳出窗,将窗户反锁,道:那男人穴道解了。 莫绾尘回道:我现在去处理另一件事,你先在这里等等吧。 秦楚点头,但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抽搐,怎么他家主母整人之后还这般云淡风清? 罢了,反正她爱做什么,他陪着她闹腾就是了,也算是不辱使命。 随后,莫绾尘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亭之下,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手中绞着手帕,正在亭下不安的踱来踱去。 莫绾尘不禁唇角一扬。很好,莫纤纤果然在这里等她。 于是迈着随意的步伐走到亭下,笑若罂粟,妩媚有毒,三姐,我还以为你会爽约呢。 见到莫绾尘出现,莫纤纤脸上的表情扭曲的不堪入目,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恨呐,恨这个死不干净的小贱人出来夺她的太子哥哥。都是这个贱人,让太子哥哥的眼珠子都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 可恶啊! 即便心里将莫绾尘骂了十万八千遍,莫纤纤却很快的收回了表情,化作一脸温良贤淑的笑,语调充满了关怀:四妹妹说得什么呢,你我是自家姐妹,我又怎么可以爽约呢?何况自从妹妹被剥夺了王妃之位,降为侍婢后,姐姐我的心可日日夜夜都为你疼着呢。 第11章 狼藉 疼着?只怕是痒着吧,心痒痒没把她整死。莫绾尘冷冷的笑着,这笑容看得莫纤纤有些发寒,只好问了正题:四妹妹今天晚宴的时候,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要和我说方柔姿在外面偷人的事情,那四妹妹现在想说什么?莫绾尘艳丽的一笑道:那个方柔姿胆子实在太大,想着今晚与太子殿下分房睡,便提前把她姘头叫来了,刚才我看到那男人进了她的房间…… 是哪个房间?莫纤纤的眼底窜出两簇光亮。 莫绾尘低笑,自己果然没看错啊,那边方柔姿还想嫁祸莫纤纤,这边莫纤纤巴不得捉奸在床将方柔姿毁个干净。轩辕庆,这后院起火、颜面尽失的丑事,你就是不想看也得看了。 三姐姐别急,这院子大,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是哪间房,要不我直接带路过去吧。 听得莫绾尘这样殷勤,莫纤纤有些狐疑的睨着她,试探道:看来四妹妹与方柔姿有些个人恩怨呢,巴不得姐姐我去拆穿她。 莫绾尘回道:难道姐姐不想让她身败名裂吗?我看不惯她,你容不下她,眼下大好的机会摆在你我面前,我都不犹豫,姐姐你犹豫什么? 是啊,她犹豫什么?虽然莫绾尘不是善类,可是方柔姿更让人忍无可忍,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却动不动就想站到她这个正妃头上。还以为正妃的位置是谁都能肖想的吗? 莫纤纤高傲的下巴一扬,唇角弯出一道极尽虚伪的笑:四妹妹所言极是,毁了方柔姿,相信妹妹也会眼不见为净的,那就烦请妹妹带路吧。 三姐请随我来。转过身去,一袭梨花色衣裙随着莫绾尘的走动而摇曳。 凄寒的月光,将那妩媚的娇颜笼罩,折射出冰天雪地的寒意…… 很快,莫纤纤被莫绾尘带到了那间房间之外,莫纤纤起先保持着谨慎,不敢靠近那间房间,直到看到莫绾尘很随意的推门进去后,莫纤纤才走了进去。 然而莫纤纤刚一进去,便只觉得眼前有黑影一闪,令她一阵眩晕,后背撞在了墙上。 须臾后,房门被关上了,走出门的两个人却变成了莫绾尘和秦楚。 秦楚的手在背后瞬间将门反锁住,看了莫绾尘一眼,两人悠悠离去。 出了西院,夜间的空气大好,莫绾尘和秦楚闲来无事,各自在佛寺中闲逛起来。 梨花色的裙裾轻轻翻飞,在小花园中,不小心缠上了几株荼蘼花,莫绾尘含笑将裙子复位,却不小心折了一朵荼蘼花下来。 雪白的花,像是一个轻悠悠的幻梦。然而花事荼蘼,一旦这种花凋零,那么绚烂的夏季就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步向死亡的秋冬…… 喵! 暗处有小猫的声音,接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蹦出来,跳向了莫绾尘。 她自然而然的将这只小猫抱在怀里,真是只馋猫,又想管她讨肉吃吗?它那一双祖母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眨啊眨,它想吃肉,它不想再费大力气捉老鼠了! 莫绾尘怀抱小猫,抚着它柔滑的毛色,思绪荡漾之间,不着意想到了公孙覃的那只九命猫,接着又想到了欧阳蔽月……瞬间思绪如发丝般纷乱起来,脚下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大雄宝殿的后门之外。 直到一片衣角出现在莫绾尘的眼里,她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眼前一个人的轮廓清晰起来。 原来是宝华寺的主持悟元大师,一袭浅金色袈裟,包裹着枯黄精瘦的身子,长长的白胡须镶嵌在颌下,凹陷的眼眶里,那双眼睛却是清洁、明澈,洞察万物。 女施主。悟元单手做十,鞠躬行礼。 见过主持,我不慎扰了主持清净,还请谅解。莫绾尘回礼,怀里的猫儿见了主人,便跳上悟元的肩头,还依依不舍的冲莫绾尘挥着爪子。 悟元看了眼肩头的猫,又看了眼莫绾尘,女施主,它很喜欢你。 嗯。给它喂肉吃,当然喜欢缠着她,主持这是已经诵经完毕,要回房休息了吗?不知主持可否允许我陪同您走一走,我心里有些疑惑,想请主持解答。 阿弥陀佛……悟元敏锐的双眼在莫绾尘脸上流连,目光充满了肯定之意,良久之后,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女施主乃天定之凤,即便被诬为‘妖孽祸世’,终有一日,也会浴火重生。 起先莫绾尘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笑说:主持太过誉了,我心无所求,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够平安便好。如今失去了我娘,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让陌丞相和七皇子出什么事。 悟元回道:七皇子乃天佑之真龙,自然会逢凶化吉。 听到这里,若是莫绾尘再不惊讶就不可能了。天定之凤天佑之龙,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莫绾尘哪里还听不明白? 当即心脏咯噔一下,脸色微微变了变,主持大师,宝华寺是金鸾国寺,您的一言一行关乎甚大,不可不谨慎。 悟元的表情毫无变化,莫绾尘的身影映在他的眼底,无端的有些摇曳不定,似乎悟元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他说道:其实…… 救命啊——! 远方忽然传来凄厉的叫喊声,打断了悟元即将说出口的话。 接着又传来好多声音。 有刺客!有刺客啊! 快抓刺客——! 别让刺客跑了——! 这一声声喊叫都是从西厢那里传来的,莫绾尘不禁疑色淡浮。 西厢怎么会有刺客呢?她并没有安排刺客啊,难道是真有刺客?会有这么巧吗? 赶忙道:住持大师失陪了,那边好像是我住的院子。 说罢匆匆而去,隐约间好像听到悟元的声音随风轻飘来—— 这片土地上的和平,就快要持续到尽头了…… …… 莫绾尘走走跑跑的奔向西院,一路上听得惊叫声此起彼伏,同时身边有不少皇族公卿被吵醒,披着衣服赶了过去。 跑到那几株荼蘼花旁时,莫绾尘一眼看到轩辕庆从眼前跑过,她下意识的往后退,想要躲开不必要的麻烦,谁想一后退,便被荼蘼花枝绊得向后栽了过去。 这是走得什么霉运,难道她真要摔在地上不能吭一声? 就在莫绾尘的身体已经后倾大半的时候,忽然一双铁臂从后搂住了她的腰,她就这么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瞬间松了口气,心下涌上淡淡的喜悦,听到欧阳邪的低语就在耳畔,醇如温酒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莫绾尘的耳垂,绾绾,你吓到我了。这气息撩拨得莫绾尘有些心痒痒,连忙回头想和他说话,谁知道欧阳邪刚好低下头来,这一回头去,两人的唇触在了一起。 触电的感觉让莫绾尘心音如鼓,一下一下的擂打着,不知从何时起,对于欧阳邪的亲密触碰她便会不争气的心跳加速,仿佛她是一朵只为他含苞待放的花儿。 莫绾尘怔怔的忘了挣扎,被欧阳邪偷了香。他只是浅尝辄止,轻点了莫绾尘的双唇,便微微抬脸,从眼角直到眼底都是浓情的笑意。 绾绾这是要去抓刺客吗? 听到问话,莫绾尘短路的思维瞬间接上了,再看欧阳邪一脸富有深意的笑,莫绾尘一下子就猜到了:本来我还打算过一会儿制造点骚动,引所有人过去,没想到刺客先来了……是你弄的! 是啊绾绾。被这小女人猜中,欧阳邪当然十分坦荡的就承认了,帮娘子对付恶人,天经地义。 听了娘子两个字,莫绾尘心头泛起一阵战栗,撇了撇嘴角,咕囔道:难道我今晚的行踪全被你监视了? 欧阳邪道:因为没有绾绾在侧,夫君我实在孤枕难眠,相信绾绾也是一样,不然为什么要出来找别人的麻烦呢? 这一席脸皮厚到无耻的话,令莫绾尘顿时一脸愠色,又羞又恼道:孤枕难眠……谁和你一样!再说是方柔姿先要害我的,我不过是要她自食其果。 我知道,不然还帮你做什么?绾绾连我都不信了?说着,再度趁着莫绾尘不备,偷吻了她的唇,并以极快的速度撤离,换得莫绾尘横眉怒目,娇嗔可爱。欧阳邪,你耍我啊! 好了绾绾。欧阳邪松开她,还有点不舍,赶紧握住莫绾尘的手说道:绾绾你说,刺客来了,我们应该去做什么呢? 莫绾尘心领会神,回道:当然是去抓刺客了。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混入涌向西院的人群之中…… …… 西院。 不知道谁在喊着:刺客进了那间房! 总之就有那么几人一直在混乱中持续制造这种声音,将所有人的脚步都引向了莫绾尘那间房的门前。 来宝华寺的皇族公卿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平日里就劳务繁忙,今天念了一下午的经文,好不容易能休息,谁想枕头刚睡热就出了这档子事。他们揉着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在人群中相继瞅到了各自的夫人,便会合到一起,互相说着:你没事啊?你没事就好。 轩辕庆眉头皱着,自刚才听到有刺客来了,他便被一种不好的预感缠上了,左看右看,竟是没有看到莫纤纤和方柔姿。 这两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轩辕庆揉着眉心,看着赶来的寺僧们持着粗木棍将房门撞开,随着一声巨响,屋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霎时,所有人发出了倒吸凉气声,脸色惨白的看着满室狼藉。 第12章 煞星 天、天哪,不是说有刺客吗?那这、这又是个什么场面!床上那两个是谁,地上那个又是谁?怎么看着像是、像是…… 一片鸦雀无声中,突然一声骨节撞击发出的脆响,惊得所有人一颤。妈呀!太子殿下,那两人不是太子殿下的…… 此刻轩辕庆的脸扭曲的可怕,正对面的床上,赤.裸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大汗淋漓,发着欲求不满的低吼和呻.吟。 其中那男人又脏又丑又肥,而那女人却漂亮风骚的很,像条蛇一样缠着那个丑男人…… 那不是柔妃吗?!有个命妇惊呼出声,话出口后被自家相公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所有人再度身形巨颤,定睛一看,天!那可不就是太子的侧妃方柔姿吗?那、那地上那个女人又是…… 只见房里还有个女人,坐地靠墙,双眼涣散迷离。她正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双手在自己身上不住的乱摸,混乱的呼吸中溢出饥渴的吟哦声。 居然是太子妃啊!这句话已经没人敢说出口了,因为轩辕庆一身的怒意在急剧膨胀,所有人生怕一旦发作,会将他们给炸得尸骨无存。 同进门的还有几名僧人,哪曾见到这般秽乱的场景,连忙低头道几句阿弥陀佛,闭了眼去。 终于轩辕庆一声怒吼,惊醒了众人。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分开?! 众人心下一凛,太子殿下竟让他们亲自动手啊?想动手却都遭到了自家老婆的瞪眼,最后众人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才把床上的方柔姿和那男人分开,方柔姿仍旧没有满足,拽着一个大臣就往他怀里钻,吓得他满头冷汗。 而几个大胆的命妇则上去把莫纤纤扶起来,送交到轩辕庆身前。 啊?太子……哥哥……莫纤纤涣散的眼底涌出了火一般的情欲,她不顾一切的扑向轩辕庆。她好难受,只有到了太子哥哥的怀里,她才不会再这样难受了。 虽然轩辕庆看得出来莫纤纤是中了媚药,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春光毕露,简直太给他丢脸了。因而在莫纤纤扑过来的时候,轩辕庆气愤的将她推开,冷眼瞅着她跌到地上,还在向他爬着,呻吟着想要索爱。 纤纤啊!马媛也早被吓得魂不附体,抱起了莫纤纤后对莫琨喊着:老爷,你快来看看啊,纤纤好像被人下药了! 莫琨的脸色黢黑黢黑,恨不能把莫纤纤给咬死。这个女儿,竟然被人抓到如此狼狈的一幕,莫琨唯有庆幸,还好床上的那个不是她。 这时候,宝华寺的侍卫搜寻了一圈方才进来,侍卫长被吓了一跳,赶紧跪地道:太子殿下,刺客……刺客跑了。 跑了?轩辕庆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气惊得侍卫长不断的颤抖。 只见轩辕庆手一挥,道:你这侍卫长白当了,连个人都抓不住,拖下去斩了! 侍卫长当场面色煞白,接着就有人上来把他架了出去,远远传来凄厉的太子殿下饶命啊!,却根本没人有闲心再管他。没多久,院中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哗——的一声,两桶水被泼在莫纤纤和方柔姿身上,其中马媛还跟着莫纤纤同被浇了一头。 莫纤纤因着没有与男子合欢,因而仍不是狠清醒,可方柔姿已然清醒了,顿时如同跌进了地狱。啊! 方柔姿凄厉的尖叫戳得人心脏都疼。 她不能置信的指着床上那个又脏又丑又恶心的糟男人,光.裸的身子在地上颤抖着。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个男人是她找来对付莫绾尘的,为什么会是她自己和这个男人…… 头脑中一浮出刚才那些香艳的画面,方柔姿顿时一作呕,竟是将晚上吃的饭菜给吐出来了。 怎么可能,她竟然刚才和这个男人……这件事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的话…… 方柔姿顿时眼底出现了杀意,她要杀人灭口!可是,当她看到满屋子的人和所有人中最出众的轩辕庆时,方柔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这里?为什么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怎么办! 到底是谁暗算了她?是、是…… 莫绾尘!方柔姿眦裂发指的咆哮道:是莫绾尘害我的,我被她骗了! 同时人群中的方柔沛满脸泪痕的冲出来,将方柔姿抱在怀里哭道:姐姐,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莫绾尘到底做了什么?! 许是莫绾尘三个字刺激到了莫纤纤,她顿时一个激灵,瞅到方柔姿的姘头。 这一刻,莫纤纤猛地打了个寒战,自己也被骗了!这个丑陋到极限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方柔姿找的男人?可是为什么自己一进来这间屋子,还没呆一会儿就丧失了神智了呢?就连现在她也好难受,好想要男人…… 啊!这间房间好像不是方柔姿的,而是莫绾尘的啊! 莫纤纤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被莫绾尘耍了!一定是方柔姿找了个野男人来害莫绾尘,却反受其害,而自己也跟着被莫绾尘丢进来,中了媚药…… 莫绾尘,贱人!我饶不了你!我饶不了你! 莫纤纤发狂的吼道,因为身体还中了合欢散,因而这声叫喊带着软糯的情.欲,听着让人浑身战栗。 众人大惊,原来太子妃一直以来的贤淑得体都是装出来的? 接着,门口便响起一声诧异的问话:三姐为什么骂我?发生了什么事? 谁都没想到莫绾尘居然这时候过来,她打着哈欠,一脸懵然的模样,当看到屋内的场景时吓得惊呼了一声,转身就往欧阳邪怀里扑,邪,好可怕啊! 欧阳邪十分配合的抱紧了莫绾尘,抚着她的背说:绾绾别怕,有我在呢。眼底是满满的宠溺,嘴角闪过一丝算计的笑。 一旁的秦楚望着这两口子绝佳的演技,不禁眉毛有点抽搐。方才欧阳邪命他喊了无极宫的暗卫引发刺客骚动,现在兄弟们都撤了,他才一来,就看到主子和主母无辜到不行的样子。 秦楚真的很怀疑,他们俩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落井下石的。 莫绾尘,你这个贱人!你骗我来捉奸,却害我中了媚药,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莫纤纤气得双眼血红,奈何浑身无力没有办法动弹,靠在马媛的怀里抽.搐叫唤着,母女俩的都气红了眼。 这时太医院总领刘铮迟迟赶到,察言观色了好一阵,才敢走出来搭上莫纤纤的脉搏,接着跪地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和柔侧妃都中了合欢散,若是不与男子交合,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轩辕庆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天顶,周身散发着千尺寒霜般的寒意,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地上的刘铮战战兢兢的缩着脖子,等着回话。 把她带过来!轩辕庆没好气的瞅了眼马媛。 马媛如逢大赦,赶紧将莫纤纤送回了轩辕庆的怀里,莫纤纤顿时如八爪鱼一样攀住了轩辕庆。 而轩辕庆拧着眉,眼底有着淡淡的厌恶,瞥了眼莫纤纤,气得扭过头再看方柔姿…… 太子殿下!方柔姿甩开方柔沛,连滚带爬的过来了,口中喊着:太子殿下,是莫绾尘把妾身丢进这间屋子的,妾身被她害惨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说着就大哭起来,将全天下的委屈和冤枉全都给哭出来了。 莫绾尘从欧阳邪的怀里抬起头,为自己伸冤道:柔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诬陷我?这里是我的房间,前后左右的房间你们都不住,我害怕睡不着,便和邪出去走走,听见有刺客了才过来的。我还要问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呢! 你!你在房间的墙上涂了合欢散,然后把我丢进来的!方柔姿大呼着,只想把她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却是说了不该说的,以至于将她自己推进了万劫不复之地。 柔妃刚才说什么?说绾绾房间的墙上涂了合欢散? 只见欧阳邪的眸底冷的宛如去年的严冬,唇角折射着杀人于无形的寒光,冷冷说道:连刘太医都没有看出合欢散被下在了哪里,若是柔妃真是被陷害的,怎么连对方害人的手法都知道呢?还有,本王记得你们方家是不参医术的,合欢散这等江湖上的媚药,柔妃居然了如指掌…… 随着欧阳邪越说,方柔姿的脸早已血色全无。 那么,本王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柔妃自己想幽会情郎,所以下了这种药给自己找乐子呢? 方柔姿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落井下石的话,她是被莫绾尘陷害的,如果她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间房,那么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莫绾尘。 愤怒的指着欧阳邪,方柔姿已经忘了自己一丝不挂,因为怒气,胸口的丰满随着她的谩骂而颤抖,欧阳邪,你这个邪魔,你和莫绾尘都是煞星!千刀万剐!该千刀万剐! 她再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有多令轩辕庆生厌。方柔姿还以为轩辕庆是她的挡箭牌,她哭着,喊着,接着又爬到轩辕庆的脚下,像是乞丐一样哭道:太子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哭得是梨花带雨,羞愤交加。 这样的哭相若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估计就被蛊惑了,可是看在轩辕庆的眼里,只有寒冷和怒意。 第13章 不甘 背叛了他的女人,管她是什么原因,她都丢尽了他的脸!居然和这样一个低贱丑陋的男人大行秽乱之事,这样的女人,要之何用! 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宫拖出去,即刻杖毙!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宫拖出去,即刻杖毙! 一听到这句话,方柔姿所有的眼泪都化作绝望。她不敢相信,她爱之切切的太子殿下竟然要杀了她! 可是她是被莫绾尘算计的啊! 不!太子殿下,妾身是冤枉的,你要为妾身做主啊!方柔姿不顾一切的攀上轩辕庆的腿,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殿下是不会忍心杀她的啊! 却被轩辕庆一脚踢开。脏!脏死了!这女人还想在这里丢他的脸吗?脸全被她丢光了! 吼道:还不快拖下去?! 姐姐!方柔沛连滚带爬的过来,扯着轩辕庆的衣摆不断的磕头,太子殿下,饶了我姐姐吧!姐姐她—— 话没说完,姐妹俩的父亲大理寺卿方大人便冲了出来,提起方柔沛就走,一边低骂道:你是疯了不成?竟敢顶撞太子殿下! 可是那是我姐—— 她不是方家的女儿,你姨娘没有生过她!连太子殿下都不要柔姿了,他这个做爹的只能弃车保帅,左右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把柔沛嫁给太子殿下。 眼睁睁的看着被自己的家族抛弃,方柔姿的双眼睁得宛如冤鬼一般。 侍卫们这才行动起来,几个人扣着方柔姿,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另外几个押住那个男人。 正要把两人拖出去的,突然那个男人挣脱了侍卫,对着方柔姿怒吼道:你居然骗老子!说好了事成之后给老子再加一百两银子……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陪葬! 变故突起,只见男人大步冲到方柔姿面前,撞开侍卫们,大掌死死勒住方柔姿的脖子,居然把方柔姿的脖子给掐断了! 当方柔姿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脖颈上的紫红勒痕和满身的淤青吻痕混杂在一起,真是触目惊心。 侍卫们大惊,各个掏出刀剑,冲着那男人就刺了进去。一下子三十几支剑同进同出,男人哀嚎一声,倒地死了。 蓦然死了两人,众人却都大气不敢出一下。 愤怒的看着这场景,轩辕庆还恨不能将怀里的莫纤纤也掐死,然而莫纤纤终究没有太过严重,再加上她还中了合欢散,不能不管…… 怒哼了一声,轩辕庆抱着莫纤纤就走了,一路走过,扑面而来的怒意驱开一条长道,所有人自觉退避三舍,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此事谁要是敢传出去,杀无赦!充满杀意的低吼声如鬼怪的嘶嚎,轩辕庆的声音随着他的走远而消失。 但直到过了很久之后,大家还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场之人不由的向莫琨和方大人投去暧昧不明的眼神,有同情,有质疑,有莫名其妙。 唉,公主出殡之日,竟出了这等有损皇家颜面之事…… 马媛的一张脸花花绿绿的,当她看到莫绾尘无辜的靠在欧阳邪肩上时,当堂走过去指着莫绾尘骂道:都死人了,你还在这里伤风败俗! 莫绾尘疑惑了眨了眨眼,转脸向欧阳邪,邪,这个丑妇说我们伤风败俗。 丑妇两字气得马媛差点没跳起来,所有人的视线又到了莫绾尘身上,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啊,事情一出一出的都赶到一起了。 欧阳邪温柔的揽过莫绾尘,将她爱抚在怀里,冷冷睨了马媛一眼,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说:莫夫人,我们哪有他们伤风败俗啊,好像还不比你的女儿伤风败俗吧。 你——马媛没接上话,一阵愤怒直冲脑门,竟是后栽过去,身子倒在了莫琨的怀里。 莫琨接下马媛后,冲莫绾尘投来了一记眼刀。 隔着沉滞的空气,父女俩的视线直直交错,两人的眼底都看不到一丝血缘亲情,有的只有互相猜疑。然而莫绾尘原以为自己对这个男人只有怨恨,可是这一刻,她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碎裂的声音,宛如水晶莲花摔落在地,碎成了千块万块。 不禁的神思一飘,为何同是莫琨的女儿,莫纤纤却备受宠爱呢? 不稀罕莫琨的宠爱,但一想到这人毕竟是她父亲,那些掩埋在仇恨之下的伤痛和委屈,终究冲破了仇恨,泛上莫绾尘的眼底。 她的细微变化,全逃不过欧阳邪的眼睛,细弱的腰肢忽然被搂得紧了,身后的人是那么烫,恨不能把他所有的温度都用来暖和她的心。 可是,真的没有想到,已经死了的心,还会因为莫琨而疼。 莫绾尘的愁绪,让欧阳邪心口剧痛,他得把她带出去,这个肮脏丑陋的地方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开口道:屋子里尚有合欢散,诸位打算一直逗留于此吗? 这句话说得众人面色一变,命妇们想到刚才方柔姿和莫纤纤那浪荡的模样,一窝蜂的全都跑出去了。莫琨不甘的眯眼,诡异的目光在欧阳邪和莫绾尘的身上移来移去,终是带着马媛扬长离开。 宝华寺的一晚,便在震惊和恐惧中度过,方柔姿的尸体被送到方大人面前,方大人颤抖的强笑着,说出一句:这个女儿,已经被本官迁出方家族谱了,扔出去便是。 前来送尸体的侍卫露出阴险的笑,似乎满意于方大人的答复,抬了方柔姿,弃尸荒林,喂野兽去了。 当看着自己的姐姐被这样对待,方柔沛的眼睛被泪水覆盖,疼痛从心口直上脑门,扯得眼角宛如被刀割一般。 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为姐姐报仇。 莫绾尘、欧阳邪、还有那个不念旧情的轩辕庆! 她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要杀了这三个人,以谢姐姐的在天之灵! 同样目睹了方柔姿的尸体被丢入荒林的,还有当时正在寺院塔楼顶坐着的莫绾尘和欧阳邪。原本两人被弄得一夜无眠,只好去到高处一同看月光,谁料却看到如此煞风景的一幕。 随着那光.裸的尸体被抛出,莫绾尘的心静静的,没有丝毫的同情。 害人不成反害己,方柔姿,咎由自取罢了。 只是若有来世,别再干坏事了,做个好人吧。 而至于方柔姿找来的那个丑男人,自然不可能留得全尸,据说是死后被大卸八块,喂给了侍卫们养的狗。 这事情莫绾尘听了就忘了,全然不必放在心上。贪财小人的下场,不过如此。 三日之后,轩辕玲的灵柩终于成功出殡,葬在了皇陵之中,荫封为昭节公主,昭告天下。 举国哀痛,就连周围几国纷纷送来了告慰礼和深表同情的公函,将表面文章做得足足的。 而莫绾尘则趁着这几日,又好好的养了精神。时间又向前推进了一个月,随着荼蘼花落,似满地雪,夏季成为了过去式,秋季到来。 秋季渐渐加深,气候转凉,莫绾尘终于恢复了内力。欧阳邪怕她冻着,为她买来一件狐裘穿着,每每出门,都要亲手为莫绾尘搭好狐裘。 听说因着上次宝华寺的事,轩辕浩木大动肝火,将此事压了下去,虽然民间市井仍有流言,却也渐渐失去了热度。倒是经过那件事后,轩辕庆和莫纤纤之间的嫌隙愈加明显,莫纤纤被禁足在东宫,算是兴不起风浪了,莫绾尘也因此而安稳了一个月。 无极宫的青龙和白虎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在秋季将查到的密报送到了欧阳邪的手上。 他们将整个九悠山庄的布局都探查得了如指掌,每一位庄中重要人物的资料也到手了。 而九悠山庄的后台,据查证其实不是轩辕庆,也不是莫琨,而是皇后外戚一党——马家。 这件事让莫绾尘很是疑惑了一阵子,为什么从前莫家的人杀她会屡屡请来九悠山庄呢?马家不至于为了她一个莫家的庶女这般大动干戈吧。对待欧阳邪也是一样,那轩辕庆和九悠山庄几乎是不遗余力的。 到底是什么,值得他们那样做呢? 无端的想起了宝华寺悟元主持的话语——天定之凤天佑之龙…… 难道会和这有关吗? 一个令她心惊胆战的想法出现在了莫绾尘的脑海中,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关于她出生的预言,还有国师给欧阳邪的那道预言……难道全都是另有隐情? 绾绾,你在想什么? 耳畔轻响的话语,含着春水般的深情和温润,撩过莫绾尘的面颊。 此刻她正坐在欧阳邪的腿上,被他抱在怀里,这样亲密的姿势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既坐之则安之。可是欧阳邪不怀好意的贴近莫绾尘的脸,薄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鼻梁和侧颊,引得莫绾尘不禁一阵战栗,身子有些酥软发麻。 她连忙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回道:九悠山庄对你我的异常举动,你也看出来什么了吧? 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了。果然绾绾也怀疑起了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情有隐情,母妃被赐死,楼台葬于大火之中,或许也只是传言。然而当年伺候母妃的所有宫人都被处死,唯一可能知情的国师,也以闭关修炼为由,人间蒸发…… 说着,声音愈发的喑哑而酸楚,带着点点不甘。 第14章 怀疑 从我记事那时,只有一个人肯对我好,便是我师父千山老人。若不是他,我不会是如今的我。之后从他口中,我渐渐知道许多关于我的禁忌之事,忍着所有人的白眼和嫌恶,开创无极宫,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虽然师父已经仙逝,但无极宫的兄弟姐妹都还是我的亲人。只可惜,出生到这世上已然二十二年,却仍旧是……徒劳无功。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了沉重的叹息中,没有说出口。 莫绾尘听着,只觉得一个个字像是针一般扎在她的心口上,二十二年其实很长,这个男人又是如何一次次跌倒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而周围的人全都冷漠的看着他,甚至嘲笑他、躲着他…… 他比她要痛苦多了,至少她这十七年,莫家虽然屡屡对她出手,却也不敢太过分。 莫绾尘忽然间觉得,若是自己没有遇到这个人,那自己会不会失去很多宝贵的东西呢? 因为她朦胧的觉得,他对于她,应该算是宝贵的吧,和她的娘,和陌丞相一样,都是特别的存在,不管是因着亲情还是因着爱情。 爱情……这个词,莫绾尘依旧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怀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就如她,却是往往最不懂自己的心。 接着莫绾尘顺着欧阳邪的话,思考起来,思绪逐渐停在了千山老人的身上。 从前只听秦楚提过这个人,说他的医术是苗疆的流派,能操纵蛊虫,举世无双。然而之前欧阳邪中了药毒的时候,又出来一个同样厉害的莫北堂…… 莫绾尘不禁疑问:你为什么会落下不能沾药的体质呢?这件事秦楚隐约和我说过,没有说清楚。 欧阳邪回忆道:十岁那年,我武功初成,师父将我放至毒蛇猛兽出没的山中历练,只要我能活着走出来,他便同意我回去安都。我在五岁时就已经不住在宫中,而是被扔进这座府邸,因而我的行踪没有人会关注。就这样,我在山中待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杀光了满山的野兽,然而……就在即将走出的那天,我遇到了一群苗人。 真的是苗人…… 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何种身份,却就是冲着我而来,给我下了蛊毒,使我变成这样的体质。 莫绾尘的心揪在了一起,有些担忧道:那你的体内有没有……有没有蛊虫? 放心,只是中毒而已。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吻了她的眼睑,柔声安慰,又道:还好当时师父来得及时,救了我一命,然而十五岁那年我不慎中了草药,幸亏秦楚将我送到师父那里,我才得以获救。两年之后,师父便仙逝了…… 听得出来欧阳邪对千山老人的死十分痛心,毕竟,那是他的记忆中,第一个不将他视作另类的人。 然而莫绾尘的心底却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怀疑。 从欧阳邪的话中,似乎……千山老人的每一次出现都有些巧了,为什么他一个苗族医者会收欧阳邪为徒?为什么他将欧阳邪放入山林便有药毒之祸?又为什么欧阳邪一中毒,他又刚好找了过来? 还有他的死是五年前,也就是欧阳邪十七岁……如果莫绾尘记得没错的话,她就是在五年前才听人谈起,说大名鼎鼎的邪魔七皇子正式回到安都住下;而莫北堂和姜司农,也是在五年前被替换…… 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会不会还与欧阳蔽月有关? 一想到那天公孙蔽月,或者说是公孙月,顶着一张欧阳蔽月的脸投入轩辕浩木怀中的景象,莫绾尘就觉得,若是她的视线能穿过那一幕看过去,则必会看到一个令她震惊的阴谋…… 绾绾,不可以怀疑师父。绾绾,不可以怀疑师父。 欧阳邪的话让莫绾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竟然看出了她的想法? 不,我没有怀疑千山老人,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凑巧,或许是我多心了。 别这么说,其实同样的怀疑,我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那是我师父,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不排斥他,不嫌恶他,不欺负他。 莫绾尘实在不忍心再就着这个问题说下去了,看着欧阳邪紧锁的眉和蕴满伤痛追忆的眸,就有种锥心的感觉袭上了莫绾尘的心。 她拍了拍欧阳邪的脸,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又道:下午陪我去醉金楼走走吧,好些天没去看锦瑟他们了,我想顺便查个账目。 好。眼底的悲伤全然化作深情,只要是绾绾想做的事,他说什么都会陪着她一起的。 抵达醉金楼时已经是下午了,楼内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只见锦瑟已经梳妆打扮妥当,眼含睇兮,怡然浅笑,穿着一袭烟笼梅花白水群,坐在一群女性客人中间,为他们弹着琵琶。 醉金楼因是卖艺的地方,所以女人也是可以来听曲的。 一曲弹完,女人们相继夸赞的时候,锦瑟余光里瞅到了莫绾尘,起身相迎。 小姐……姑爷。 这姑爷的称谓让莫绾尘不禁嘴角抽搐,瞪了锦瑟一眼,却发现身后的男人笑得合不拢嘴。 反观刚才那群女人,原本还挂着崇拜的笑,而现在一旦有人认出了他们俩,便全都低着头散了。 见怪不怪,莫绾尘拉着锦瑟坐下,随口聊了聊账目问题,旁边的欧阳邪则休闲的喝着茶,听着两人的谈话。 茶话了一会儿时,忽然有女子抱着琴姗姗而来,她一脸浓艳的妆容,眼角描摹得黑如檀木,睫毛纤长无比,唇角勾着放肆火辣的笑。她手中的琴以一张黑布包裹,就这么抱琴而来,冲着几人福了福身。 七皇子,莫姑娘,许久不见了。 听到这声音,莫绾尘的好兴致就全坏了,她看也不看方柔沛,却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动作缓慢而优雅,这端庄雅致的姿势令急性子的方柔沛顿时脸色一花,强笑道:看来醉金楼的茶很好喝啊,好喝的令莫姑娘连身边来了人都看不见。 莫绾尘徐徐道:是好喝,哪里的茶都比方小姐府上的好喝。 方柔沛顿时双手一抖,扬起下颌厉声道:区区青楼的茶水,竟然敢和我们方家的相比,莫小姐注意点说话,别以为有七皇子罩着你就能口无遮拦,诋毁方家贫穷。 话音落下时,却挨了两记眼刀,一记是莫绾尘的,一记是欧阳邪的,寒意扑面,令方柔沛脊背发冷。 莫绾尘和欧阳邪交换了目光,一致决定不理她。这女人,比她姐姐方柔姿更沉不住气,活脱脱一欺软怕硬的主儿,还犯不着跟她起争执,浪费口水。 见自己被无视了,方柔沛的牙齿狠咬出了血,又一展笑颜道:我是慕名而来的,想要请锦瑟姑娘指点一下琴技,还望锦瑟姑娘不吝赐教。 锦瑟打量着方柔沛,虽然她是自家小姐讨厌的人,但是在醉金楼她却是个客人,自己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于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方柔沛请到了旁边的琴桌上。 方柔沛就坐,将罩着琴的黑布拿下,一把精致的梧桐木琴赫然呈现在几人的眼前。 琴身色泽光洁,看来华润玲珑,七弦铮铮,一看便是上好的马尾鬃,整座琴高雅名贵,却唯有尾端留有些烧焦的痕迹…… 啊! 莫绾尘似乎听到身旁的谁倒抽了一口气,然而琴声也在这同一时响起,巧妙的遮盖了这一声音。 方柔姿的琴技还是可圈可点的,指法伶俐,音色饱满,弹琴时神态端庄专注,眉目含着浅浅笑意,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眼底的一抹奸笑。 当一曲琴音笼到尾声时,方柔沛抬眸,盈盈笑问:锦瑟姑娘,你听我哪里弹得不好,我还要指着锦瑟姑娘教习呢。 莫绾尘听完了琴就再度低头喝茶,懒得看方柔沛那一脸标志性的嚣张放肆。也不知道她还能凭什么嚣张,哪怕是故作娴良的说话,仍旧泛着一身狷狂的气场。 忽然到来的安静,持续了好长一阵子,让莫绾尘不免有点奇怪。 回头望向锦瑟,竟发现她脸色惨白,眸中的清泉已经破碎出滴滴泪珠,强含在眼眶中没有淌落。宽大的袖子遮住那双芊芊玉手,但袖摆的细微颤抖,仍旧落在了莫绾尘的眼底。 锦瑟?莫绾尘唤了声,眼波潋滟,令锦瑟猛地反应过来。 没、没有,方小姐弹得很好,我身体不适,请恕我先失陪了。 锦瑟把头埋得低低的,匆匆就走,踏上台阶上楼去了。尽管走得很匆忙,但莫绾尘却看见了锦瑟紧握的手上骨节发白。 锦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听一支曲子后便这样失魂落魄? 下意识的将目光打到方柔沛的脸上,那脸上的笑容灿若莲花,却只挂在眼角,到不了眼底,相反的,眼底却是冰天雪地的恶寒。 欧阳邪眼光似刀,割了方柔沛几眼,拉起莫绾尘的手,感受到这柔荑有轻微的颤抖,便握得愈加的紧了。视野中,方柔沛收了琴,高傲的笑着,大步流星而去。 邪…… 莫绾尘轻轻唤了一声,她的目光正望着三楼,那里,一道凄凉的如落叶的身影冲进了一间房中,房门重重的关上…… 邪,你也看出来了吧? 嗯,看出来了,方柔沛是故意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待他和绾绾与锦瑟说话时,方柔沛跑出来请锦瑟弹琴指教,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锦瑟这个人也有不小的秘密和往事。 虽然欧阳邪对锦瑟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但是一看绾绾关心锦瑟的模样,他也要为着绾绾来搞清楚方柔沛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第15章 充当军妓 两人一起上到三楼,驻足于锦瑟的房间外,莫绾尘轻轻敲了敲门,锦瑟,出了什么事? 没有回答的声音,屋内似乎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再敲,锦瑟,你怎么样了? 啜泣声中逸出了几个字:小姐,我没事……让我静一静…… 唉,莫绾尘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对锦瑟的了解还是不够啊,竟然连她心底的伤口是什么都不详。 那方柔沛……不会对锦瑟下手吧? 心底有些莫名的担忧,却没太当回事,谁想不好的事情竟然很快就发生了。 翌日,莫绾尘便被醉金楼的姐妹告之,锦瑟留书一封,消失了! 当那书信的内容呈现在莫绾尘的面前时,她一时呆了。一张宣纸上,墨汁深深的将纸浸透了,娟秀的字体在每一比划的拐角处都能看出明显的颤抖痕迹。 莫绾尘甚至能想到,锦瑟执笔抖动着写下这行字时,是怎样一副让人心疼的画面。 而这书信的内容,更是令莫绾尘吃惊—— 小姐,感谢小姐从青楼中将我赎出来,许我帮小姐管理醉金楼。然而关于我的过去,小姐不知道吧,其实我的名字并不叫锦瑟,我姓徐,名锦。不知小姐可有听说十五年前那场神仙膏大案,案首大理寺卿徐家被判处满门抄斩,因为有下人替死,徐家有两人幸存,便是我与我的叔叔。事毕之后,徐家祖传的名琴‘焦尾’,也落到了始作俑者的手里…… 信的内容只写到这里,最后的顿笔处,一滴泪迹浸透了墨汁,氤氲出浓浓的一团黑色。 徐锦……焦尾琴……神仙膏…… 念着这几个名字,小手赫然不受控制的一发力,将宣纸捏作一团。 当年有关神仙膏的一宗案子,震惊中原列国。莫绾尘那时不过两岁,事后也听云音说过,大理寺卿徐大人居然走私大批神仙膏,严重影响了金鸾守城将士的战斗力,最终导致金鸾被西连国抢走了大片领土,至今还弱于西连。 后来神仙膏被销毁,轩辕浩木下旨将徐家满门抄斩,大理寺卿一职被一名姓方的年轻官员接替。 姓方的官员…… 是方柔沛的父亲吗?是他一手制造了徐家的冤案?就为了能爬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不管是不是这样,既然关系到锦瑟,那莫绾尘就一定要管。 锦瑟没有说她去哪里,只是提到焦尾琴…… 琴……昨天方柔沛弹琴之后,锦瑟便不对劲了,记得那琴的尾部正是烧焦的……难道徐家祖传的名琴就是方柔沛手中的那架? 小手紧紧一捏,所有的怒气都被发泄于手心,宣纸碎成千百片幽幽落了满地,徒留那只握成拳头的小手还在紧紧的攒着。方家! 既然是靠着陷害徐家爬到这一步,既然连徐家的遗孤也不放过,那她就要让方家落到和徐家一样的下场! 手中,指甲深深扎入肉里,钻心的疼痛让莫绾尘的愤怒感更加的鲜明。 但很快,小手就被欧阳邪捉起,他摊开她的手掌,看到手心上的血痕时,心蓦地抽痛起来,连忙低头在她的掌心上哈着热气,心疼的说:绾绾,不要这样对待自己。 莫绾尘这才从气头上下来,胸口仍剧烈的上下起伏,闷声道:方柔沛定是多日徘徊在醉金楼,故意让我们三人一起看到焦尾琴,引锦瑟上钩去找她,既除去徐家的遗孤,也借着锦瑟威胁我。看来她对方柔姿的死执念很深,恨不得我赶紧死。 想让你死的人,只会在你前面早早的死。欧阳邪这护短的话,听在心上,泛起微甜的涟漪。 又蹙了蹙眉,回道:徐家的幸存者除了锦瑟,还有她的叔叔,你说锦瑟会不会去找她的叔叔了呢? 欧阳邪拍掌三声,声音落下的时候,一道黑影如刮风般的出现在两人的身旁。 尽快去查!只说了这四个字。 是!黑影得令,闪没影了。 …… 此刻,一盆凉水猛地泼在锦瑟的脸上,她自噩梦中倏然惊醒,只觉得头昏脑胀,一手捂着后脑勺,眯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前方,眼中的事物还有些不太清晰。 还不快把她浇醒?樊将军可还等着呢!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很是凶狠,刺痛了锦瑟的耳膜。 又一盆水扑面而来,浑身湿透了,刺骨的寒意让锦瑟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起来。 一清醒,就被眼前的环境惊到了。 这是……这像是军帐啊。 她怎么会在军帐里呢? 而当前一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身破旧的铠甲,那大嘴一说话就泛着浓浓的葱臭味,看样子像是下等军官。 而与她同在一屋的还有十几名女子,各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全然一派风尘味儿。 其中一个看着比较热情,走上前来,笑道:妹妹终于醒了,新来的还不习惯吧?说着就将锦瑟从地上扶了起来。 刺鼻的胭脂味道让锦瑟微微皱了皱眉,这气味,分明是以色事人的花娘们才用的,醉金楼里的歌妓的调香技术,比这高出太多。 见锦瑟有些怔愣,又一个女子捂着嘴嘲笑道:这妹妹定是个还没开苞的,愣成这样。 是啊是啊,长得这样漂亮,都可以去和各大青楼的花魁相媲美了,到了咱们红帐,倒有些委屈了她。 锦瑟原本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落到了军营里,此刻听得红帐二字,脸色腾地一下就变了。 她竟被充作了军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赶紧在脑海里搜索起记忆来,锦瑟猛地一下就想起来了。 今日被方柔沛手中的焦尾琴勾起了悲怆的往事,她发誓一定要拿回焦尾,揭露方家陷害徐家的罪行。于是她给小姐留了一封书信后,匆匆去找自己的叔叔。 自打家族覆灭,叔叔愈加没有生活目标,已经堕落在赌场好多年,欠下一屁股的赌债,还每每管她要钱还债。 找到叔叔后,与他说了焦尾琴的事,叔叔义愤填膺的拉着她去了方家。然后,然后……她好像遭到了埋伏晕倒了,再醒来之时就已在这红帐之中。 那叔叔呢?叔叔是落在了方家的手中吗? 锦瑟皱起眉头,用尽力气去回忆,脑袋都微微作痛,却猛然间想起自己在晕倒前好像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方小姐,我已经把这个笨侄女给你带来了,该给我赏银了吧…… 锦瑟有点站不稳,谁能来告诉她,这句话不是真的,是她的错觉! 叔叔竟然……出卖她?并将她出卖给那灭门之仇的方家? 惊恐愤怒的表情逐渐填满了姣好而苍白的面容,锦瑟浑然颤抖,似忘了自己的处境。 直到一拳头猛地打在她肩上,令她趔趄了好几步,栽倒在床上时,她才回过神来,瞅着那个下等军官暴怒的脸孔。 他奶奶的,你是傻子还是聋子!赶紧收拾好了待会儿给樊将军解闷去!老子告诉你,樊将军点名让你去那是给你面子,一个军妓最好有点自知之明!说罢甩手踏出去了,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这下锦瑟就是再傻也明白来龙去脉了,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 她没有能力为徐家报仇也就罢了,可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会武功的她,要如果逃出军营? 那厢,无极宫的手下办事很快,没过多久便得到情报:锦瑟的叔叔出卖锦瑟,只为换得一百两黄金去祥和赌坊豪赌,而锦瑟被方柔沛丢到了樊将军的大营之中……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欧阳邪便对无极宫的手下吩咐了几句话,让他们去准备什么。 但莫绾尘却认认真真的告诉他说:锦瑟是我的好姐妹,她的事情我一定要亲自参与,我现在就去樊将军的军营。 欧阳邪当然是不放心的,命十名无极宫的弟子暗中保护莫绾尘,他和莫绾尘经过商议后,决定由莫绾尘混进军营救人,他则去祥和赌坊。 去祥和赌坊的目的有二:一是对付锦瑟的叔叔,二则是查出祥和赌坊与方家是否有什么关系。若非如此,锦瑟的叔叔又怎能与那方柔沛勾结到一起。 心下有了谱,欧阳邪换上一袭普通衣物,贴上人皮面具,又不舍的抱了抱莫绾尘,这才行动。 而莫绾尘也打扮成民女的模样,迅速赶往樊将军的大营中。 刚才在听到樊将军这个名号时,莫绾尘的心紧紧揪了一下。 这樊将军在安都臭名昭著,是个男女通吃的货!不仅好女色,还好男色,不分白天晚上的召幸军妓和男妓,有时候一晚上能玩好几个男女,根本就是禽兽一头。 锦瑟落在这个人手里,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紧紧攥了攥拳头……不,不会有事的,她不会让锦瑟出事的! 樊将军的军营在安都城西十里处。 当莫绾尘抵达之时,已是下午申时,光线柔和,军营中透着疲劳和倦怠的气息,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歌舞之声。 纤影如风,一晃便到了某个巡逻小兵的身后,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拖到草垛里,同时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说!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锦瑟的女子!狠狠发问。 小兵吓得牙齿发颤,不知道身后那个掌握着他性命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魔鬼,女、女侠……这里是、是军营……怎会有、有女子…… 吼道:我是说军妓!刀锋离他的脖子又近了一毫。 小兵一个猛颤,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那里有、有军妓…… 第16章 不沾脏血 刚说完话,后脑勺一阵重击,小兵眼前一黑,晕在了草垛里。 莫绾尘这才钻出身来,看准时机,施展轻功腾空而去,在所有人都未发现的短暂时间中,钻进了那间帐篷!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俗气的脂粉香,只见几个女子穿着暴露,或选着衣服,或躺在床上摆出风情万种的姿势。 莫绾尘的出现无疑让她们大吃一惊,本能的要叫啊,可是一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同时身上的某个穴道猛地一痛,有小石子滚落在地。 她们惊恐的望着莫绾尘,这个女子竟用石头隔空点了她们的哑穴? 都听着,如果不想死的话,待会儿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我只是来找人的,只要你们不说假话也别想着喊人来,我便不会为难你们。 军妓们点点头,一双双勾魂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慌。 莫绾尘指间一弹,打出几颗小石子,解了军妓们的哑穴,问道:你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锦瑟的女子,今天新来? 军妓们还有点胆怯,你看我我看你后,莺声道:没、没有。 没有?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恍然又问:那可有一个叫徐锦的? 这……有、有。军妓们点头。 那她在哪儿?为何不在这里?难道已经被樊将军…… 她被招去王副将的帐篷了。 一听这句,莫绾尘的感觉不啻于被人在心口上猛打了一拳,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约摸一炷香之前。 糟了,竟然已经一炷香了!王副将在哪个帐篷?! 在、在那边……一个军妓掀开帘子,偷偷给莫绾尘指了指,赶紧收回了手。 不等帘子放下,莫绾尘的身影已然不见,她发狂般的冲向那座营帐。 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 不,锦瑟你千万不要有事! 莫绾尘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巡逻的将士们只觉得眼前有影子闪过,可再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以为是大白天见鬼了,而莫绾尘此刻根本顾不得他们! 猛地冲进王副将的军营,莫绾尘在心里祈祷但愿还来得及,可是营帐中的景象,却令她从头到脚刷得全凉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只见翻倒的酒桌旁流了一地的酒水,两个赤.裸的身躯纠缠在一起,上面那个身材魁梧、皮肤发黑是个男子,而被他压在身下看不清脸的,分明是个女子。 两个人在酒水之中缠作一团,糜烂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营帐。男人如野兽般的发出一声声满足的嘶吼,夹杂着女人低低的娇泣…… 混账东西! 愤怒和愧疚顿时冲到了莫绾尘的脑顶,软剑一出,化作三十六截长鞭,猛地朝王副将就打了过去! 一鞭子抽了他皮开肉绽,王副将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口中喊着美人,好疼啊……这时候又一鞭子挥过来正中他的后脑勺,打得他当场喷出鼻血,仰头栽倒晕死在了地上。 锦瑟!毫不理会王副将,冲到那女子身旁,大声唤着。 女子也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好像还没清醒过来,莫绾尘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伸手正要触碰她的脸,可手却猛地停住了。 等等,这个女人是谁? 这不是锦瑟啊! 你不是徐锦吗?!莫绾尘戒备的盯着她,一手时刻准备将她点穴。 女子似还沉浸在情欲之中,娇低低哼道:我是叫‘徐锦’啊…… 你说你叫徐锦? 是啊,许愿的许,堇菜的堇,你找我啊……? 听言,莫绾尘的脸全黑了,差点和王副将一样后栽过去。 徐锦,许堇……这是多大的一个乌龙! 出手点了许堇的哑穴,一个时辰内叫她开不了口,莫绾尘起身正要冲出营帐,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在说:刚才副将的帐篷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啊,咱们进去看看为好! 原来是两个小兵听到了异常,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凑过去看看吧,于是达成一致,一步步的接近着营帐…… 这时候,他们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 将军……再快一点嘛……啊,奴家、奴家忍得好难受哦…… 那声音妩媚如火,娇羞如水,单单是听一下就让人浑身悸动,某个部位窜起一团火来。 两个小兵刹住了脚步,可是直流口水,真想冲进去和他们的将军一起分享那个美人……只可惜这会掉脑袋的。帐篷内的莫绾尘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刚才自己极尽妩媚勾魂的那句话,竟有种恶心的想把吃过的饭吐出来的感觉。 真是的,怎么当初调戏欧阳邪的时候那么水到渠成,而现在却羞愧的不行呢? 没工夫想这种无聊问题,莫绾尘躲在帘子的后面,重新观察了军营的布局,看准了时机冲了出去! 外面这会儿正巧没人看到她,莫绾尘忙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判断了地形,将视线定格在军营中心那座最大最华丽的军帐。 那个,应该就是樊将军的帐篷了吧。 她躲在一丛草垛后面,等待着一个机会,好直冲进那间帐篷。 …… 那厢,欧阳邪的胸口忽然疼了一下,不好的预感令他不禁望向西边,喃喃:绾绾不会出事了吧…… 身旁跟着的秦楚道:我们有十个兄弟在保护她,都是高手。 欧阳邪对自己的人素来很信得过,暂且压住这种微微不好的感觉,转身,踏入一座人满为患的华丽屋楼之中。 这里就是安都最大的赌场:祥和赌坊。 赌坊的名字起得很好,祥和祥和,和气生财。只可惜里面所有的赌徒都像是精神处于疯狂的边缘,手舞足蹈,呐喊着大!小!之类的,又脱衣服又擦汗,成团成堆的挤在一起,金钱的响声听得人耳朵都发疼,这真真是个物欲横流的烂俗之地! 主子,就是他。秦楚一边低声说,一边暗中指了个人。 那人正是锦瑟的叔叔徐刚。 一看徐刚沉溺于dubo后脸上呈现出的丰富表情,欧阳邪便感到鄙视。就是这个人,为了金钱这样的俗物,将侄女出卖给灭门的仇人吗? 竟然这样对待绾绾的姐妹,这人不配活着!若不是杀这人还会脏了自己的手,只怕欧阳邪已经让他血溅赌坊了。 挥挥手,对秦楚道:你去帮绾绾,一路别让人发现,这里还有我们的人,不必担心。 是。秦楚消失,而赌坊中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徐刚自打从方柔沛的手里拿到一百两黄金后,总算是把欠的债都还了,不仅如此还多了点本钱。此刻他在赌桌上叫得最欢,可倒霉的是今天火气好差,他一赌大,就开小,一赌小,就开大。 结果还没一个时辰,就把本钱给输完了,甚至又欠上了新债。 徐刚急得脸都憋红了。 欧阳邪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会儿步到徐刚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徐刚转脸便瞅到了易容过的欧阳邪。这人谁?不认识。 欧阳邪挂着一脸痞痞的笑,嘿嘿道:兄台今天手气不行啊,要不我来替你赌几把? 哪里来的蹄子?一边去,大爷我没空招呼你!徐刚打掉了欧阳邪的手。 喂,你别急着赶人啊。我要是输了就输自己的钱,赢了的话全给你,看你还瞧不起我不! 一听这话,徐刚来劲了,这可是无本的买卖稳赚不赔啊! 好、好!就冲你这句话,你上!让大爷我瞧瞧你的能耐! 欧阳邪幽幽一笑,人皮面具挡住了唇角那抹深藏的算计。 周围人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时不时剜徐刚几个眼刀。这惯会欠债的无赖,竟还摊上这样的美事?那死小子也是找死,没事干蹚这趟浑水,待会儿非让他输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一下子全桌人同仇敌忾,竟是默契的都要将欧阳邪给斗倒。 他似笑非笑的拿出一锭银子,往桌上轻轻一放…… 天!十两纹银,上来就这么大,真不怕死诶! 有人连声嘲笑,接着嘲笑声不断响起。 欧阳邪恍若未闻,赌坊里昏暗的灯光照过他的眸子,那里是胸有成竹的色泽,隐藏得极深。 有人已经押上了,我押大! 小! 押大! 我也押大! …… 所有人都押上了钱,其中押大的七成,押小的三成,欧阳邪毫不犹豫的押小。 随着骰子滚落在桌上停下后,二二三的数字使得那三成的人拍手庆祝,七成的人唉声叹气。 承让。欧阳邪之前押得最多,这把也收得最多。 有人不服气,找茬来了:臭小子运气好而已,这次你先押注! 欧阳邪笑了笑:有何不可呢?反正他不管押什么都会赢,于是这把拿出五十两纹银,依然押小。 一看这雪花白的银锭子,赌徒们群体咽口水,老天爷啊,请让这面生的臭小子这把一定输! 可是他们的诚恳的请求并未上达天听,骰子开启的那一刹,欧阳邪的手指微微一弹,内力化作波动准确的将骰子震出想要的点数。待骰子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又是一番追悔莫及的兴叹。 这臭小子什么运气啊?怎么又叫他赢了呢? 你、你出老千!有人不服,指着欧阳邪骂道。 欧阳邪睨了他一眼,邪魅的眼底有着无与伦比的恶寒,那人一时间打了个寒战,心道见鬼了吧,怎会莫名其妙害怕一个臭小子。 我出没出老千,你们还看不到吗?再次化作痞痞的笑,将一个流连于赌桌上的好运者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并双手端出,让众人都瞧了一瞧,下一把我把手放在桌子上,你们大可看看。 第17章 当然放在哪里都难不倒欧阳邪,他双手撑在赌桌之上,以掌力将内力灌入骰子盒中,操控几个小小骰子,随心所欲。 结果一连二十局下来,整张桌上的人大多都输得面红耳赤,少数几个跟着欧阳邪赌一样的倒是小赚了一笔。 承让,承让。双臂展开,揽了堆满桌上的纹银,整整三百两。欧阳邪凤目飞扬,看着合不拢嘴。 来,这些都给你。十分豪爽的把三百两银子塞到了徐刚手中。 徐刚的双眼飞出了无数的星星,天哪!三百两银子!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到手了,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挺有一手,他真是他的福星啊,稳赚不赔!果然稳赚不赔! 嘴角流出了口水,耷拉在下巴下面一寸左右,徐刚只顾揽着怀中的银子,无视其他赌客们憎恨的表情,讨好似的对欧阳邪求道:小兄弟,可不可以再帮我赌、赌几把?嘿嘿,那啥……还和刚才一样,我就不出本金了。赌客们听言,好几人都暗中摩拳擦掌,想将徐刚暴打一顿。凭什么他今天就能攀上个好运的,让他平白无故卷了他们的钱去? 本以为这好运的臭小子肯定要拒绝徐刚,却不料欧阳邪嘴角勾出一个助人为乐的笑,干脆的说:好啊,没问题。 说罢将已经赢得的三百两银子从徐刚的手中夺回来,全部拍在赌桌上。 随着轰的一声响,说道:三百两全押,这次所有人下注,比谁的最大。若我不是最大的那个,这些钱我加十倍赔给你们。反之,你们也要给我三千两。 天!三千两!赌客们委实被这个天价数额给吓得不轻。要知道他们一年下来哪怕运气再好,也得不到这么多钱啊,这要是一朝都输出去的话…… 不禁都咬了咬牙齿,瞥着欧阳邪那一脸胸有成竹的笑容。这种笑容令他们逐个开始不服气了……嘿!反正他们就是输了也是加起来给他三千两,怎么看这赌注都是他比较冒险,他都敢赌,他们又为什么不敢奉陪? 好,赌!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都跟着赌了。 一时间,一锭锭银子被拍在赌桌上,足足有三千两。银色的光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尤其惑人。旁边几桌的赌徒也被这边的阵势所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欧阳邪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人,手捧托盘,一张布盖在盘子上,隐约可见遮盖着的都是银两。 有人暗中数了一下,似乎不多不少恰好三千两。不禁交头接耳说,这人是哪里来的,居然这么有钱。 影影绰绰中,有那么一个人影在看到欧阳邪的这一系列举动后,暗暗冲赌坊深处的帘子那里做了个手势。帘子后伸出的一颗脑袋点了点头,接着人也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和这个人影一起观看这场赌局…… 对了。欧阳邪看向徐刚,说道:麻烦你出门去隔壁的包子铺给我买个包子来,这点小钱,你就不必吝啬了吧。 徐刚的脸色微微白了一点,他还真的吝啬了,连买个包子都不想破费。 可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有人催道:一个包子两文钱而已,抠搜个啥?还不快去! 徐刚自知没理,只好怏怏而去,还不忘回头看着那满桌诱人的白银。这银子待会儿就会是他的了,待会儿他就会变成腰缠万贯的富人了…… 赌桌上,所有人准备就绪,算上欧阳邪一共十三人,每个人面前一套工具。 有人喊了开始后,所有人都摇起手中的骰子盒,但见赌徒们什么表情都有,咬着牙,瞪着眼,抽着鼻子,咧着嘴,还有人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啪啪啪……所有的骰子盒相继拍回了桌面上,由于几个人使力过大,竟将桌上的银子都震得跳起来几个。 接着旁人起哄道:快开!快开! 这十二人相继打开骰子盒,有人刹那间便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有几个更是如同天塌下来砸了他们一般,竟是挫败的跌在地上,接着咬牙切齿的睨着欧阳邪。 倒是有两人双眼放光,乐得大喊道:三个六,三个六!哈哈,赢啦!赢啦! 围观者们凑近一看,可不是么?真有两个人开出三个六。 一下子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最后那个还未开启的骰子盒上,而手持骰子的这个人,欧阳邪,只轻轻勾了勾唇角。 没有人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只等着看他的骰子到底是几。 许是欧阳邪迟迟没有开启,有人急了,起哄道:喂你小子快点行不?要是不敢开换我们给你开!你三千两不都准备好了吗?还怕输? 欧阳邪瞥了说话者一眼,便移回目光,将同桌的十二名赌徒一一扫了一遍,薄唇轻启,醇而清淡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只怕输得是你们。 话音落,开注。 接着全场响彻一阵阵倒吸凉气声,所有人愕然、震惊之极,瞅着欧阳邪那三颗骰子。还有人甚至不能置信,冲到桌子旁俯身看下去…… 原本三颗骰子竟变成六颗!只因每一颗骰子被切成两半,所有的骰子都是点数向上。 ——所以是三个六,三个一,一共二十点。 你、你……原本开出三个六十八点的那两个人,此刻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指着欧阳邪你你你了半天,才骂出一句:你出老千,绝对出老千! 欧阳邪不以为意的露出一脸发财后的笑容,再次将两手摊开给所有人看,只见手掌上空空如也,又怎地出千? 围观者中有人很正义的说道:这位小兄弟刚才除了摇骰子两手就没干别的,怎么出千? 就是说啊,我们可都看着呢,他绝对没出千!又一人说着还指责起了这桌的另外十二名赌徒来,愿赌服输,你们想赖账不成? 对,愿赌服输,赶紧交钱吧! 人家这位小兄弟是老天爷保佑的,要不然怎么开出这样的点数?你们还不给钱啊? 相继有人帮着欧阳邪说话,而他只消静静的站在这里,等着便是。 待那十二人交出三千两白银时,他们的脸上早已出现了杀意,心里想着绝对不能让这小子活着走出祥和赌坊! 来,收钱。欧阳邪对身旁捧着三千两银子的下属说道。 此人自然是无极宫的,而且是专门管财务的一位。他一手将托盘里的银两收进一个布袋,另一手又抓住一个布袋,往桌子上一铺,手再这么一捞,满桌子的银两便全到了他的布袋里,而偏偏没有一个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走。欧阳邪轻巧利落的掷出一字,转身便和此人没入了人群之中。 身后传来赌徒们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能让他走,这可恶的东西,杀了他! 脚步声纷至沓来,欧阳邪却也不停步,就这么朝大门口走去。 有意的控制了步速,刚走出祥和赌坊的大门时,迎面正是买包子回来的徐刚。 欧阳邪立刻拿过三千两白银往徐刚的怀里一塞。 三千两都归你了,拿好!说罢人就走了。 与此同时赌徒们追了出来,竟然都举起了匕首和木棍,一看那银子到了徐刚的手里,顿时火冒三丈扑了上来。 你个该死的老东西,不劳而获,骗了我们的银子! 把银子还给我们! ……徐刚还沉浸在大发横财的无上喜悦中,一抬脸竟看到木棍子和匕首都朝着自己过来了,他毫不犹豫的搂紧怀中的银子。 这是他的钱,是他的钱!他就是死也不给他们! 啊!身上被捅了一刀,巨大的疼痛令徐刚双眼凸起,惨叫了一声。 瘦削干瘪的身体很快被十二个赌徒围住,拳打脚踢,鲜血横飞。徐刚从没有承受过这样的痛苦,可是双手却把银子护得死死的,任自己被打得满脸开花,被戳得全身是洞…… 这边一片血腥混乱,那边欧阳邪和属下已经进了对面的一家酒楼,径直向二楼的一座包厢走去。 就要进入包厢时,欧阳邪手指微动,给属下打了个手势。 于是这属下猛地转身,身影如雷电般朝前掠起,刹那的功夫过后便将两个跟踪他们的人给点了穴,一手一个提了过来,与欧阳邪迅速进入包厢之中。 将两个人丢在地上,发问道:主子,怎么处理? 杀了。看都不看两个人,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接着只听两声闷钝,两个人倒在地上没动静了,这名属下将人杀完后便打了个响指,接着房间里又出现四人,正要将两具尸体抬走,听得欧阳邪道:抬去祥和赌坊的后院。 从刚才帮徐刚dubo开始,就察觉到赌坊里有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随着押注三千两,那监视他的人便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甚至一路跟到这酒肆里来…… 居然敢打他的主意,那就别怨恨丢了性命。 身边的随从检查了门窗已经关好,瞥一眼大街上血腥的场景已经告终,某个干瘦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主子,徐刚已死。随从冷酷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的表情,又加了一句:这么死便宜他了。 虽然便宜,却对他合适。欧阳邪靠在椅背上,身子微微一慵懒,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一派优雅邪魅,不是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前半句说得,正是像他这样的人。 是,主子。随从拱了拱手,想到刚才赌场里的一幕,不由佩服起自家主子来。 老千出得不露马脚且精彩绝伦也就罢了,还在祥和赌坊里安插了好些兄弟起哄,成功的把徐刚轰出去买包子,又逼着那十二个赌徒交出银两、愤怒生恨……借刀杀人将徐刚算计死了,不沾一滴脏血。 第18章 贪生怕死 这时屋子里划过一道红色的纤影,姜环赫然而来,福了福身,主子,已经查出来了。 说。 是。祥和赌坊正是大理寺卿方家暗中开设的,但每年投资赌坊所需的资金并非大理寺卿的俸禄可以承受。也就是说,方家每年有一大笔不法之财,暗入账本。 凤眸微眯,睇向姜环,你是怀疑,他们的非法收入,来自私下倒卖神仙膏? 姜环点点头,回道:就目前查出的结果,应该是神仙膏没错,但藏匿神仙膏的地点在哪里,目前还没有头绪。如果能找出神仙膏,再加上锦瑟的供词,那就是人证物证齐全,足够让方家满门定罪了。 凤眸微微暗了下去,眸底倒映着桌上那盏琉璃花瓶,随着睿智的光芒而轻轻摇曳。稍微思考了一阵,一道精光自眼眸中划过,欧阳邪道:这件事涉及到金鸾国法,若要闹大,就需要明面上的人物参与追查。问身边两人:你们觉得,谁最合适? 镇国公。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欧阳邪轻笑一声:不谋而合。 姜环心领会神,拿出纸笔递给了欧阳邪,他执笔,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笔走龙蛇,宛如游龙般的力度结合着如惊鸿般的飘逸,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给镇国公修书一封,则这件事必定水到渠成。 方家原本就是靠陷害徐家爬上今天的位置,既然踏了别人的尸骨,那就莫怪自己也将变作白骨累累,有因必有果,仅此而已。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欧阳邪的注意力一松懈,便想到了莫绾尘。 派秦楚过去,也不知道绾绾那边怎样了。 眉头慢慢的团了起来,眉间眼底尽是忧思之色,看在姜环的眼里,自然是明白的。 于是道:主子这样担心莫姐姐,也一起过去吧,虽然我觉得莫姐姐一个人应付得来,而且似乎阿楚哥哥也去帮忙了。 终究是要亲自去的,否则遣谁都不放心。欧阳邪站起身来,望向窗外,那方向正是西方。 自从将莫绾尘放在心里,小心翼翼的呵护起来之后,他整个人便不可避免的患得患失起来。只要她不在身边,他就会忧虑担心,又遑论这次她深入危险的境地呢? 他真恨不能拿一条绳子,将她绑在他身边,免得他担忧到不行。 主子,还有一事禀报。姜环的声音再次响起,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让绿芍去调查国师之事。绿芍为此追查了很多地方,今日刚刚抵达了安都,与我接上了头。 这绿芍自然是无极宫的那位极其怪僻的右护法。 似乎提到此人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会多出一分哭笑不得,欧阳邪也不例外,挥了挥手道:有什么事你和她直接接洽,还有,让她记着,绾绾也是我们的人,免得她节外生枝,胡闹出什么幺蛾子。 嘱咐罢了,便离开酒肆,一个跃身,便如风影一般掠向西方。 袖袍翻飞,猎猎作响。 …… 那厢,军营中的莫绾尘终于逮住了机会,身形一起,飞速冲进了樊将军的营帐,成功的没有被人察觉。 然而,当进了军帐,屏住气息迅速的环视了一圈后,莫绾尘愣住了。 这里怎么会……没有人? 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不光是帐篷内没有人,好像刚才外面也没有一个守卫…… 这难道是……陷阱? 意识到可能有诈,她镇定了心神,侧耳聆听,果然聆听到无数的脚步声在轻轻的靠近这间帐篷。 呵,看来她是被包围了,难道这是请君入瓮? 心里并不是很害怕,只是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冷静。 莫绾尘的目光迅速的在屋内所有的物品上徘徊了一遍,只见一座柜子后可以藏人,便飞身藏了过去。 几乎同时,门帘被掀开,一个队长打扮的人物率领四五十人的小分队闯了进来,各个手拿刀剑长矛。东张西望,却没有看到预想中会在这里的莫绾尘。 人呢?刚才不是听到这里有动静吗? 是啊,樊将军嘱咐大家伙,说有个女人会来劫营……抓不到那女人,咱们玩什么啊? 就是说,军妓都玩腻了,好不容易有个女刺客可以玩,这藏哪儿去了?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美眸微斜,流淌出几许冷意。原来樊将军的手下们脑袋里装得就是这些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樊将军是个什么货色显而易见。莫绾尘把握好时机,就在领头的队长刚想说出搜字的时候,从衣柜后忽然掠出,手中长鞭狠狠抽在几个士兵身上,强大的力道将他们的身体扬起,拍飞在其他几人身上。 士兵们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倒了十几个,还被莫绾尘踩了脑袋。 她借着他们的脑袋调整方向,避开刀刃,迅速从帐门冲了出去! 天哪!怎么回事!士兵们摔得稀里糊涂的,两眼冒金星。 小队长一看这情况,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一群蠢货,还不快起来去追!那个女人逃了! 莫绾尘速度极快,飞身出了军帐后立刻躲避着巡逻士兵的视线,暂时先撤到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不过从主帐里追出来的士兵们扯开嗓子叫喊,引起了全军营的戒备,许多本来在休息的士兵执起武器,宛如是遭遇敌人来犯一般蜂拥而来,活像一大锅的蚂蚁。 在那儿呢!有人看到了莫绾尘,大喊道。 接着士兵们群起杀来,还有人喊着:快抓奸细!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莫绾尘汗颜,自己居然变成了前来刺探军情的奸细? 然而目前的形势容不得莫绾尘旁骛,四面八方的士兵们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 莫绾尘试图从帐篷顶上飞跃过他们,然而军营中不乏一些武功高强的将领,也有轻功高手。他们在空中将莫绾尘逼落,刚一落地,周边的一大圈人便都将长矛刀剑对准了她,将她包围其中。 哪里来的奸细,是不是西连国的?!有不明情况的人凶神恶煞的吼道。 还有些色咪咪的家伙看着莫绾尘妩媚妖艳的模样,竟流了口水,好漂亮的小妞诶…… 接着方才进入主营帐捉人的那支小分队迅速围了过来,队长发号施令道:樊将军说了,抓住这个女人,重重有赏! 一听赏字,士兵们的所有想法都统一起来,那就是抓住莫绾尘。 刹那间黑压压的人群朝着莫绾尘扑过来了。 她这一番折腾也没有找到锦瑟,不禁觉得这事情绝对另有隐情,心下着急不已,焦虑的心情如一把刀般切割着莫绾尘的心脏。胸口里烧起熊熊烈火,莫绾尘因着愤怒而瞬间斗志百倍。 长鞭如灵蛇般舞动,莫绾尘飞身而起,挥着鞭子重重的打在靠得最近的一圈人身上,将他们拍飞到后来之人的身上。 士兵们倒了一大片,又有人前仆后继上来。 军营里混乱不堪,莫绾尘奋力战斗,白影如流星,在整个军营中闪烁变换,一边寻求脱身的时机。 这时十道黑影从天而降,正是保护莫绾尘的无极宫弟子。 他们的出现令混乱的军营更为哗然。怎么还有江湖人士助阵?这个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然而时间没有给他们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他们只觉得脖子上忽然泛起一阵微麻,眼前似有黑影和刀刃的寒光闪过……接着就脖子一歪,倒地毙命,脖子上全是整齐划一的割口。 莫绾尘不由眼角抽了抽。欧阳邪派来的人,办事……果然够干脆。 十名无极宫中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招招必杀,直取士兵的性命。没过多久,地上便摆了一个又一个尸体。 几名军官见情势不对,大手一挥,只见弓箭手们纷纷涌来,列成好几排,冲着莫绾尘等人搭上了弓箭。 不好!莫绾尘挥鞭,身体倒飞出去,高喊着:快走! 夫人先走!整齐一致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可是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莫绾尘见他们不走,虽然不愿做个贪生怕死的逃兵,然而一想到锦瑟,只得一咬牙,喊道:你们谁要是敢死,我就把你们碎尸万段! 声音随着人影迅速消散,莫绾尘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仍能听到身后弓箭破弦而出,箭如雨下的声音,仿佛那些箭都射在了她的心口上,令她的呼吸困难。 一挥鞭子,卷住一人,正是之前进军帐想要逮捕她的那名队长。莫绾尘又猛地一收鞭子,将那人凌空带起,同时运足了内力,猛地一跃,带着那人飞速的去远了…… 离开军营,一到安全的地方,莫绾尘便落下地来,手腕如灵蛇般扭动,被鞭子捆着的那名队长便被衰落在莫绾尘的脚下,十分标准的趴在地上。 他恐惧的仰脸,望着莫绾尘的眼,被她眸底的两簇冷艳的怒火慑住了心魂,身体颤抖得厉害,你、你……话都说不出来。 莫绾尘犀利的眼刀割在他的脸上,低沉的问道:樊将军怎么知道我会来,他把锦瑟弄到哪里去了?就是那个新来的叫徐锦的姑娘! 我、我……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接受了樊将军的吩咐而已! 我要听真话!纤手一抬,长鞭立时紧了些,每一截上的倒刃齐齐割进了士兵的体内,令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啊! 快说,我的耐心有限! 说、我说……疼得快要晕死过去,只得拼尽最后的知觉哀嚎起来:那个姑娘被人偷偷、偷偷带去了……樊将军的府上…… 第19章 阴谋 刚一说完,只觉得嵌进肉里的倒刃退了出去,倒刃在身体里移动的痛苦又令他惨叫了一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谁知心底的石头刚落下,就觉得脖子上一凉……死了。 莫绾尘解决此人后,用鞭子卷着尸体丢入一人高的枯草之中,望向军营的方向,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应该立刻去救锦瑟的,可是那十个无极宫的弟子呢?他们能不能安全逃脱? 小手紧紧一握,指甲将掌心戳得有些疼痛。 她该相信那些人,欧阳邪的手下,又怎是无能之辈? 转身,身影飞速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郊野的景色之中…… 樊将军府在安都城的外郭,莫绾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府邸的后方,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正要翻过后墙的,谁知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双手,竟是扣住了她的腰! 心下一凛,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撞在身后之人的胸口上,闻到那熟悉的曼珠沙华味,莫绾尘紧张的心才恢复了原本的跳跃速度,眉毛舒展开来,侧过头去轻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视线落在了身后之人的脸上,他凤目轻漾着笑意,含着几许担忧,眼角勾着邪肆的兴味。薄唇略启,邪惑媚人的声音竟像是有魔力一样,每一个字都触到了莫绾尘心底某处的柔软。 绾绾,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嗯?他的声线很饱满,透着几分诱惑,几分忧心,末尾的那个字还不忘记挑逗她一下,听得莫绾尘不觉红了脸,只得转过头来,挣脱了欧阳邪,一边暗忖自己怎么这样没定力。 再一抬眼,发现了一件更囧的事情,原来欧阳邪旁边还有个随从! 真是太丢脸了,她怎么能这样后知后觉呢? 于是莫绾尘开始找着话问道:秦楚呢? 欧阳邪回道:我让他去帮你,想必他见你没事,便去了军营。 对啊,军营的那十个人!秦楚能救出他们吗?莫绾尘没有发现自己的问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欧阳邪却很清楚莫绾尘在问什么,他回答:放心,他们都是高手,再加上秦楚,定能安全脱身。 那好,那我们快去救锦瑟吧,她被樊将军抓进府里了!莫绾尘又准备翻墙。 纤腰再次被扣住,欧阳邪将她揽到了怀里,认认真真的贴在她的耳畔道:你回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我。 我不回去,我和你说过的,锦瑟是我的人,我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同样说得认认真真。 四目相对的这一刻,他们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决然,不同的是,欧阳邪的眼底还含着浓浓的情愫。 莫绾尘不禁别开目光,说道:同进同退,可好? 犹豫了片刻,方才道:好。 话音落,人影跃起,两人翻进了樊将军府。而欧阳邪的那名随从,则在府外隐匿了踪迹,接应随时会到来的秦楚。 樊将军府的结构很简单,两人躲避着巡逻守卫,穿梭如月影,在亭廊之下迅速闪过,向着卧室的方位而去。 心里焦急的莫绾尘,还没有抵达卧室,便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那声音万分的凄厉,宛如一双大手,将莫绾尘的心脏猛地扯出一道口子。 锦瑟! 是锦瑟的声音! 难道还是来晚了? 不信,她不信! 锦瑟!莫绾尘发狂一般的冲向卧房,那扇木雕门离她的距离明明只有几十尺,可是一路奔去,却好像经历了无数年漫长的时光,长的令她几乎要崩溃。 绾绾当心! 猛地被一个声音惊醒,身体被欧阳邪从后面搂住,强大的内力阻止了她的前行,却将她向后带了几尺。 几乎同时,一排袖箭从屋檐上发射下来,直直插入莫绾尘刚刚立足的地方。袖箭的寒光将天光反射到莫绾尘的眼底,脖颈析出了一层冷汗来。 她再度想要冲进去,然而屋檐上不断的发射袖箭,每一度发射都将莫绾尘逼得更远了,欧阳邪搂着她不断后退。 惨叫声继续透过卧室的墙刺入莫绾尘的耳中,不甘和焦急如恶浪一样将她吞没,一切都像是失去娘亲那一日的重演,一片惊恐绝望的汪洋令莫绾尘无法呼吸,四肢都似沉在水里一样毫无着落。 不行,她要镇定! 莫绾尘赶紧深吸一口气,双眼飞快的扫过卧室的墙面,寻找突破口。 但身子被欧阳邪向后推了去,他的身影一闪而过,绾绾,在这里等着,交给我。 身体轻颤,本能的握住他的手,危险! 不能再等了!甩开莫绾尘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决绝,直如泰山压顶,语气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抗辩。 他没有回头,可是这一刻,莫绾尘却能清楚的想到他的眸底是怎样一种神色。 青剑翻袖而出,欧阳邪挥剑而去,当那千百支袖箭从屋檐上飞落,直刺向所有窗口、门口前的位置时,他以剑为轴,在自己的头顶舞出一圈螺旋,极快的速度使得这场景令人眼花缭乱,仿佛是头顶上方撑起了一支伞,将一切近身的暗器全部弹了出去。 袖箭被弹飞,相继落下地来,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落在了四面八方,却就是没能落在莫绾尘周身三尺之外。 她紧绷着的心弦忽然疼了一下,目光在惊惧之中又生出几分怔愕,痴痴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他……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还顾念着不让袖箭伤到她…… 营救锦瑟,这本来是她自己的事啊,可是他却…… 心头的酸涩逐渐的涌上,填满了心房,莫绾尘的眼底竟有些潮湿。 欧阳邪舞落袖箭,看准时机,正要由窗户跃入时,忽然被窗棱反射来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他略略避开,刚好看到窗棱上安装的暗器,这种暗器无极宫中遍布,方才他若是自窗户翻进去,则必然被绞成千万块。 猛地刹足,暗叹自己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然而头顶上不断飞出的袖箭却令他不能有时间旁骛。 青剑不断挥舞,听得房内女子的尖叫和男人淫荡的笑声,间或花瓶破碎、柜子翻倒的噪音。欧阳邪的视线迅速从窗口移向别处,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攻入卧室。 莫绾尘心急如焚的望着这一切,这时候,听到有不少脚步声正向这边靠近……是樊将军府里的护卫来了吗? 不能让他们靠近这里! 猛地挥起长鞭,广袖翻飞,莫绾尘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她要阻止他们,决不让他们靠近半步! 尽管莫绾尘悄无声息的离去,可欧阳邪还是感觉到了,他怎可让绾绾再去犯险?当堂吼道:回来! 然而那纤弱的身影却如一柄破开天地的剑般,挺得笔直,义无反顾的快步消失在庭院之中…… 她这一走,欧阳邪的心都被剜除了一大块,然而袖箭纷纷而落,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抵抗。 一眼瞅到房顶,那屋顶上不知有没有机关……纵身而起,青剑随着旋转的身体急速舞动。 身影从无数袖箭的缝隙之中穿梭而过,那袖箭上透着一股药味,必然是有剧毒的,欧阳邪好几次都堪堪擦到衣衫,终于一跃到了屋顶。 落在屋顶的瞬间,一剑插进瓦片之中,强大的内力顺着剑身被注入层层的瓦砾之间,霎时便将满屋顶的瓦砾震得七零八落,爆炸一般的飞出去。 屋顶顿时出现一个大洞,夕阳刺眼,照入昏暗的卧房,形成的逆光令欧阳邪一时无法看清屋里是怎样的情况。 主子!秦楚恰在此时从府外的一棵大树上飞来,踩着几座屋顶,躲过袖箭,翻身落于欧阳邪的身旁。 来得正好。欧阳邪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人已经朝着莫绾尘离去的方向飞去了,快救人,我去找绾绾,王府会合! 身影迅速远去,风灌入长袍之中,两袖猎猎而舞,宛如飞鸟欲起。因着欧阳邪来得及时,正以一人之力对抗几十名护卫的莫绾尘,终于得以全身而退。 两个人将所有的护卫摆平后,忽然听到将军府外响起了更加庞大的喊杀声,有人高声道:包围将军府,冲进去! 莫绾尘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人要对付樊将军? 欧阳邪默默的听着外面的声音,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唇角似有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经历了一场打斗的他,发丝微乱,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之下,那暖红的色调调和了他浑身的阴鸷之气,披上一层令人呼吸一紧的风华。 目光移到了莫绾尘脸上,整个人从气质到语气,都变的亲切温柔起来,放心吧,这次来的人,不是冲着我们。锦瑟那边有秦楚,你也只管放心,过来,这边走。 莫绾尘的手被握过去,身子也随着离地,两人越过几座屋顶,欧阳邪落在了府外一棵视野最好的树上,反手将莫绾尘的腰一搂,抱着她藏身于枯黄却仍旧茂密的枝叶之中。 两人的眼底,正对着的便是樊将军卧室前的那一方庭院。屋顶破了个大口子,能听到屋中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而屋里人打斗的时候,府外的人已经破门而入,庞大的人群,穿着整齐划一,如开闸泄洪一般涌进了樊将军府,直冲向卧室的方向。 而为首之人,一袭天青色玄纹云袖长袍,腰间系着深蜜合色腰扣,赫然却是陌清廉! 爹怎么会在这里,还带了安都的禁军……莫绾尘诧异于看到的一幕,陌清廉的手中并无兵权,若是能调动安都禁军,那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轩辕浩木授意他行动的。 第20章 好戏即将开场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何况轩辕浩木又怎会…… 下意识的瞅到欧阳邪,从他的眼底看出一缕狡黠,薄唇挂着饱满的笑意,那笑里似乎很……得意。 这样的笑容对莫绾尘来说已经不陌生了,猜都能猜到,欧阳邪,这又是你安排的?你怎么可以让我爹被卷入我的事里呢? 救锦瑟是你的事,但惩治贪官污吏,就是你爹的分内之事了。笑着说道,将莫绾尘抱得又紧了些,一只手不怀好意的在她滑腻的鼻梁上轻轻勾了一下,酥酥麻麻,含着挑逗的意味。 这个无赖!居然逮着机会就调戏她! 莫绾尘一手挥开欧阳邪的手,盯着陌清廉率人杀进了樊将军卧室的小院,她回头道:樊将军是在和秦楚打斗吗?锦瑟可还在屋中? 放心,只要秦楚来得是及时的,锦瑟就不会有事。说罢自身旁的树枝上拈掉一片树叶,腕力轻发,那树叶便直直飞向卧房的屋顶,从屋顶的大洞刺入屋中,现在秦楚可以出来了。 果然下一刻,卧房大门被人从里踢开,那门整个飞出,砸在陌清廉身边一人的身上,将人给拍在地上。旁边几人赶紧上来帮忙,搬起了门,把这兄弟捞出来,同时惊讶的看向卧室,心想屋里的人这是要干嘛? 一道身影自门中飞出,稳稳落在离陌清廉之外五尺处。秦楚古井不波的看着陌清廉,接着转眸望向卧房。刀雕般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里透着三九天的寒冷。 众卫队看到秦楚,隐隐觉得他一身的寒气扑面而来,好令人不舒服,可接着目光又全被秦楚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给吸引了。 那女子纤腰修腿,面目姣好,琼口瑶鼻,一双含着惊恐的水眸楚楚动人,那一点樱唇还在颤抖着,直似飞阁流丹。 而更惹人浮想联翩的则是这女人被撕烂的衣服,尽管她应该被这个男人用外袍裹住了,可是白皙性感的小腿仍旧露在外面,一双玉足似雪白的莲花,看得好多人不由的喉结滚动起来,差点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直到陌清廉的一句怒吼,才让他们集体回神。 大胆樊绍,贪赃枉法已是罪无可恕,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犯下如此而行。传本阁的令下,活捉大逆不道的樊绍! 一声令下,禁卫军们冲进卧室之中。 而大树上的莫绾尘在看到锦瑟的时候,整颗心都紧了起来,看锦瑟的腿和春光乍泄的锁骨及胸口处依旧白皙光洁,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去。 看样子总算是来得及时,救下了锦瑟……不由转脸,对身后之人发自内心的一笑道:谢谢,真的谢谢你。 不是说过不要再说谢谢了吗?有点无奈的纠正她的错误,回道:不帮你,我还能帮谁呢?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能够懂我的人,那只会是你。而让我深爱的人,也只会是你。 不知怎的,听了这番话,莫绾尘原本放下去的心又猛地缩到了一起。不是因为这话过于直白火辣,而是因为感同身受。 可不是么?世上只有他们是一样的人,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她好,是源于同病相怜;那么后来的无微不至,却是出于深情吧…… 心下有些不安,牵扯出些愧疚,他对她投之以琼瑶,她却连报之以木桃都做不到…… 轻轻摇摇头,停止思绪,再定睛一看,竟发现一个长相粗鄙,上半身没穿衣服,挂了一身彩的家伙被一群侍卫从卧房里拖了出来。 樊绍一看到秦楚抱着锦瑟就吼道:下等贱民,竟敢和本将军抢女人,本将军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耐烦了三字没说出口,却因看到陌清廉而呛住了,一张被秦楚打得带血的脸上瞬间挤出过于丰富的表情,就如见到了鬼一样。 侍卫在他腿上猛踢了一下,樊绍痛叫一声,跪倒下去,两眼大瞪如铜铃,赶紧要死要活的磕起头来,相爷!相爷!末将不知相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相爷可千万莫怪啊! 他方才在屋里准备享用美人,追着撕开她的衣服,眼看着就要办成好事了,谁知道屋顶突然被人捅穿个大洞,然后就见一个人下来。 樊绍大怒,刚好自己上身衣服都脱没了,赶紧打着赤膊上去教训那人,没想到这人武功比他高了太多,竟将他打得浑身是伤……可恶的贱民啊! 锦瑟余光里瞥见樊绍这副污染视线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本能的双手勾住秦楚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上。 秦楚冰冷的眸底飘过一丝闪躲,顿了一顿,慢慢将锦瑟抱紧,侧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锦瑟的视线,面向的方向正是欧阳邪藏身的那棵大树,两人的视线有一对接,双方不言而喻。陌清廉看着伏在脚下的人,素来面善的脸上也布满了阴云,挥挥手道:绑起来,留三个人看着,剩下的人去查,务必将他贪污的银两全部找出来! 是,相爷!侍卫们一溜烟便分散开来,钻进了每一间屋子。 怎、这是怎么回事?相爷,你们为什么要查抄末将的家啊?樊绍大惊失色的喊着,但没有人理会他。 没过多久,就有侍卫们相继抬出三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足以放下两个人。 打开。 应着陌清廉的话,侍卫们掀开了箱子的盖子,里面闪耀夺目的东西晃花了每个人的眼睛。 天,这么多的黄金! 正是满满三大箱的黄金,足足有十万两,色泽纯正的金子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红光,倒映在每个禁军侍卫的眼底,大家无不气得牙痒痒:这该死的樊绍,竟然贪污了这么多的钱,真是死有余辜! 在铁证的面前,纵使樊绍之前再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也都明白了。整张脸又红又白又绿又黑,双目大呲几乎要碎裂,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相爷!相爷高抬贵手啊!末将冤枉,末将真的冤枉! 陌清廉冷冷看他一眼,不为所动,移眸去看三大箱的金子,神情依然端的是铁面无私。袖袍一挥,道:本阁奉旨行事,查抄贪官污吏,樊将军有什么冤情还是去和圣上说吧。又对锦瑟道:那位姑娘,堂审之时,烦劳你出堂作证。 锦瑟的声音仍旧带着浓浓的恐惧,听来不大真实,是,我定会去……话音落下的时候,秦楚已然轻纵而起,带着她很快便消失不见…… 绾绾,我们回去吧。欧阳邪的手轻轻在莫绾尘的腰上拍了拍。 她会意,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虽然还有些疑问,但是回去再问吧,得赶紧先安抚锦瑟。 于是两人转道回去王府,在脱离那棵大树的一瞬间,几片树叶被震掉,悠悠然飘落于陌清廉的发上。他朝那棵大树看了一眼,似乎在想什么,停顿了须臾,才继续处理公务。 莫绾尘回到王府后,在卧房里见到了锦瑟。 锦瑟仍没能从惊吓的状态中完全回转,她躺在床上,双目闪烁着泪花,虽然目光不再空洞,可是充满了恐惧。 秦楚提起被角,盖住她露在外面的玉臂,正好这时莫绾尘推门进屋,快步奔到了床边。 锦瑟,你怎么样?心底的焦急终于有了着落,莫绾尘握着锦瑟的手,有些愧疚的说: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小姐你说什么呢,是我连累了小姐。锦瑟的神态,像是一株凋谢前期的桃花,没有想到,叔叔竟然投靠了我们的仇人方家,把我捉去当军妓。那个樊将军故意把我带去他的府上,还恐吓我说,他的卧室外都是暗器,会把小姐你们…… 莫绾尘了然于心,安抚道:这不是都没事了吗?樊绍贪污巨额财产,最轻也是个流放边疆;至于方家……总会叫她抓到把柄的。 当然其实这个把柄已经被欧阳邪半握在手里了,只要再让镇国公加把劲,便能让方家万劫不复。 莫绾尘见锦瑟总算是安全了,舒了一口气,起身回头看着欧阳邪,认认真真道:我有话和你说。 ……没有说话,便与莫绾尘一起出去了。 小院里,血红的曼珠沙华沐浴在如血的残阳下,红的更红,一时间仿佛是成了一个幻境,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有的只是一片摄人心魂的红。 王府里的曼珠沙华,据说,是一年四季不会衰败的,永远都是这般的怒放,红的逼人。 欧阳邪,我想问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欧阳邪轻轻点头,讲道:祥和赌坊的事情办完后,我便去找你,途中给陌丞相飞鸽传书,让他向轩辕浩木请来调动卫队的兵符,去樊绍府上搜查贪污的金银。 也就是说,欧阳邪他又要借轩辕浩木的手除掉樊绍吗?可是……你怎么知道樊绍贪污了那么多黄金? 因为徐家,因为神仙膏。 莫绾尘一想,便明白了,当年徐家被满门抄斩之事,是樊绍与方家合谋的? 是,我看了无极宫的调查,特别提及了方家与樊绍关系匪浅,私相授受甚多。而且,我的人从前曾对樊绍的军队做了调查,发现军营中不少人吸食神仙膏。既然樊绍能将此事瞒住,那便说明了一件事。 说明樊绍和方家都在走私神仙膏,是合作关系,并且联合嫁祸徐家,谋得各自的官职,并屯得大量的黄金白银。莫绾尘将欧阳邪没说完的话补全,再加上一句:那方家要怎么对付? 欧阳邪的唇角微扬,一抹狡黠的弧度,带着三分狠戾和七分自信,绾绾,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最多五天的时间,方家便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查看更多 「链接」[原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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